壓低聲音道:“應該不會有人守了。先太后不喜人多,聖上最多也不過在外圍多派些人手罷了。”

晏存繼想了想,笑道:“其實侍衛們說得沒錯,這又不是國庫寶藏,只是先太后的寢殿罷了。又會有什麼歹人真要闖進來呢?”

季華鳶橫了他一眼,收起腰間方才用來勾住晏存繼的天盤絲,隨口說道:“雖然我不是歹人,但你倒未必不是。”

晏存繼嘿嘿一笑,朝季華鳶伸手道:“你剛才勾我的那鐵道道是什麼寶貝?好強的韌勁!給我看看!”

季華鳶不動聲色地拍開他的手,只道:“我師父給我的東西,不經外人手的。”

晏存繼識趣地點點頭,又問:“哪個師父?”

季華鳶腳下一頓:“我還有幾個師父?”

“呵,真當我西亭王儲是草包一個嗎?北堂朝手下四大護衛,難道不就是東門裡負責帶著你的訓教老師?”

季華鳶愣了愣:“這……我倒好奇你是怎麼知道的。”

晏存繼只不過一笑,聳了聳肩,便不再說話了。季華鳶也適時地放過了這個話題,兩個人一同無聲地向內殿走去。季華鳶本還有些苦惱要如何不出聲音地推開塵封已久的殿門,但是出乎他意料的,除卻用來當作靈堂的外殿緊緊鎖著門之外,整座內殿都敞著門。清涼的晚風穿堂而過,給人以非常清新幹爽的感覺。季華鳶和晏存繼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些許的驚訝。晏存繼正欲上前,卻被季華鳶伸手按下,季華鳶無聲地走到內殿門口,將掌心完全抵在門柱上,屏息閉眼聽了許久,確定屋裡沒有任何人,才稍微放心地朝晏存繼點了下頭,二人一同跨進內殿中。

這是一座非常空曠卻又非常充盈的寢殿。季華鳶剛一踏入,就微微有些怔忡。大概是有專門的宮人長年打掃的緣故,內殿中擺滿著的植物沒有一株枯萎,反而盡顯欣欣向榮之態。先太后是一個非常與眾不同的女人,偌大的寢殿裡植物遍地,卻沒有一株帶花,都是綠油油的寬窄葉植,葉片被擦得油亮亮,十分漂亮。明明是夜晚,卻讓人想到陽光。季華鳶有些愣愣地走上前,微微蹲下身子,伸手去撫摸君子蘭挺括寬大的葉片,不知道心中是何感想。

晏存繼走過來,微微勾了勾唇,低聲道:“鳶兒也喜君子蘭。”

這一次,他沒有刻意為季華鳶避諱。他又低聲輕念道:“君子蘭。”而後閉上眼,輕輕地深吸一口氣,不知在想什麼。

季華鳶沒有理會他的出神,自己一個人提著腳尖向內室走去。這間寢殿其實佈置得非常簡單,並沒有皇宮中其她寵妃宮殿的金碧輝煌,反而很有普通書香人家之風。外廳有一張藤編的小圓桌,放著三個藤椅,周圍高低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綠植,葉片堆疊緊湊得幾乎讓人一眼看不過來。而內室卻更似是尋常女子閨房,一張非常寬大舒適的床,被褥都是淡雅的亞麻色,兩個宣騰騰的枕頭隨意地放在床上。窗臺上擺著一株精心剪枝修型的百合,大概便可算作整座寢殿裡唯一有了人間氣兒的飾物。內殿中還有一個寬大的梳妝檯,一面光亮的銅鏡,一個深藤色的櫃子,靠著窗邊置著一處低矮的軟塌,再無他物。季華鳶能看得出先太后很喜歡藤,這殿內的桌椅、床榻、妝臺,甚至是臺上的妝奩,都是藤編的,古樸而又精巧。

舒服。季華鳶斟酌沉吟了許久,只有這兩個字。這房裡無金銀玉器,也無精緻壁畫,只有舒適。先太后已經過世多年,而那妝臺上依舊隨意散放著用了一半的胭脂、黛粉,一些精巧漂亮的簪釵。那隻象牙色的木質梳子讓季華鳶觀之莫名的心動,他走過去,輕輕地摩挲過,只覺得一顆心簡直軟到了雲端。

卿質如雲,原來如此。跟這樣的女子生活,會讓你忘了自己身處的那些爭端,甚至也許會讓先帝忘了自己是皇帝。季華鳶呆呆地站在妝臺前,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