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山好像還沒有從氣憤的情緒中舒緩過來,坐在凳子上,悶頭抽菸,一句話不說,像是一塊冰硬的大石頭。許大姐給他倒上水,問他身體怎麼樣。嚴冬山有胃病,再加上近來工作繁忙緊張,已經犯過好幾次了,藥品緊張,也沒有吃藥,所以臉色特別不好看。那天兩個人的談話總也合不攏,個性十足的嚴冬山,對許坤善意見很大。儘管許坤善是延安派過來具體指導工作的領導,但嚴冬山認為正是她的到來,反而給辦事處的工作帶來麻煩。他想好了,要向辦事處最高領導伍雲甫主任反映問題,儘快讓這個添亂的許坤善離開。伍雲甫主任正在外地開會,嚴冬山已經悄悄地寫好了一份彙報書,等主任回來,他就彙報。

許大姐知道嚴冬山牴觸心理很大,於是改變策略,談起她來到辦事處後的心情。她動情地描述著看見滿院子年輕人的心情,那真是心裡暖洋洋的,就像一院子的山丹丹花一樣,似乎個個都是自己的孩子。許坤善還比喻說,五個手指伸出去沒有一般齊的,每個孩子們的脾氣秉性都不一樣,我們參加革命比他們早,對待他們,就要多一點理解,再多一點耐心。

嚴冬山最反感的就是許坤善把學生比作孩子,一聽這句話,心裡就起火,他把菸捲丟在地上,狠狠地踩滅,可能是由於太生氣了,似乎頭髮都立起來了。嚴冬山的頭髮本來就短,看上去特別的硬,彷彿一腦袋的刺蝟刺兒。他說他們既然已經走出家庭投身革命,就已經不是孩子了,對待他們要像戰士一樣嚴格要求,這樣才有助於他們今後的成長。

許大姐沒想到嚴冬山發這麼大的火,於是儘量讓自己的語調低下來。她說嚴格要求是對的,但他們畢竟剛走出校門,面對這新鮮的生活,正處於亢奮狀態,再說還有個適應階段。所以我們的工作要循序漸進,對於他們高漲的革命熱情,要悉心愛護才行。嚴冬山聽不下去了,反駁道,許坤善同志,你口口聲聲說要愛護,可幹革命是流血的,再說難道放棄政審?許大姐說不是放棄,而是可以簡略程式,或者再商量一個更好的辦法。嚴冬山一甩手,說那你去找伍主任說吧。許大姐生氣了:“伍主任不是沒在嗎?再說即使在,我們也要拿出具體的辦法才能跟主任彙報,總不能有點問題就去找主任,那還幹工作嗎?”嚴冬山再次表明,政審工作絕不能含糊,一個特務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寧肯少送幾個學生,也絕不能把炸彈運送到延安的土地上。許坤善剛要說什麼,嚴冬山粗暴地截住許坤善的話:“政審工作是由我負責的,我要對革命負責,我要宣告,我不受你的領導。”許大姐嚴肅起來,擲地有聲地說:“我們是一個整體,西安辦事處的全體人員,對來到這裡的所有學生都要負責。我是城工部的副科長,我有權利提出我的觀點,這是符合工作程式的。”嚴冬山沒說話,轉身走出屋子。儘管他走了,但屋裡還是留下了嚴冬山氣憤的空氣,久久不肯散去。 txt小說上傳分享

西安激情(14)

10

蘇貞要去延安了。

開車的司機,姓吳,年輕精幹、青春勃發,他一邊檢查車輛,一邊不時地幫助學生上車,還熱情地爬到車頂放行李。這時,倪裴還有其他幾個女同學來送蘇貞。小吳司機幫助蘇貞把行李放好,招呼著學生們快點上車。蘇貞上了車,坐在靠近外面的地方,若有所思地東張西望。倪裴看出來蘇貞在找人,問她是不是在找彭登科。蘇貞趕緊收回目光,遮掩說沒有呀。倪裴笑起來,你們倆真有意思,那天晚上他要見你,你死活不見,一個人在屋裡生悶氣,今天你想見他,他又不知躲到哪兒去了,兩個人怎麼像玩捉迷藏一樣呀。蘇貞看著倪裴,其實心裡是在惦記著彭登科,她真的擔心彭登科還會鬧出什麼事來。

這時,倪裴忽然大喊起來,哎呀,許大姐來了。倪裴就是這樣,一遇到高興的事情,聲調就會高上來。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