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廚房門口,愕然看見李深把一個粉紅色的圍裙系在腰間,不甚熟練地端起了炒鍋。

程靈心裡“臥槽”了一聲,張大嘴巴咬著自己的手指,半晌才開口問道:“您、您親自做飯啊?”

李深的眼角泛起一絲笑意,說道:“我今天高興。”又指使程靈:“去菠菜拿過來洗一遍。”

程靈默默地站在水槽邊洗菜,旁邊的李深忙忙碌碌地炒菜。其實保姆已經做了好幾道菜在壁櫥裡放著,足夠七八個人吃了,但是李深出於某種情緒和目的,非要自己掌廚,好像不如此不能表達自己的誠意。

就在程靈懷疑今天中午的客人是外星人首腦時,外面的門鈴響了。李深果斷摘了圍裙,將正在吱吱響的炒鍋和一堆蔬菜都丟給程靈,自己在鏡子前照了幾下,這次堆出滿臉的笑容去開門。

程靈扒著門縫往外面看,心裡好奇死了。只聽見李深熱情地招呼客人進來,說出來的話慈愛溫和,彷彿他只是個深居簡出、與世無爭的富家翁。

從外面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帶著防曬罩、肥胖無比的李小艾。另一個是普通的青年男子,身體微胖,眉眼小,面板黑,個子略高,神情十分侷促不安。

看來李深隆重歡迎的就是這個胖男人了。

程靈偶然瞥見三人坐下時,李小艾下意識地挽住了胖男人的胳膊。他心中瞭然,原來這是新女婿登門啊。

李深那樣孤高暴戾的男人,為了女兒的婚事,竟也如此張皇失措,比平常人家的準岳父還不如。程靈心裡暗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又覺得刺心。

四個人在木質飯桌前坐定,李深和程靈忙著端飯端菜,開瓶倒酒。

放眼天下,能勞動李將軍和程少校親自佈菜倒酒的人,不超過五個人。不過這一對新人毫無覺察,只低著頭小聲聊天。李小艾是天生遲鈍,況且被父親伺候慣了,不覺得有什麼。胖男人縮手縮腳,十分不安,眼見李將軍把酒杯遞過來,忙侷促地起身,說道:“李叔,我來吧。”

李深滿臉堆笑,慈祥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說:“沒關係,你陪小艾坐著,叔叔今天高興。”他的確是非常高興,這一點誰都看得出來。

胖男人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麼爽利的話,只好重新坐下。

程靈拿著開瓶器把紅酒瓶上的木塞擰掉,眼光不時瞄過飯桌上的水晶鴨,心想:我要吃那個。他現在很餓,而且一點也不想做這種伺候人的事情。早知道今天李深要招待新女婿,自己就不要登門了。這種親密的家宴,一個外人參與進來像什麼樣子。真不知道李深是怎麼想的。

席間,李深談笑風生,與胖男人一遞一句地閒聊,他叫胖男人“小張。”

李深平時很古板,說話也非常冰冷無趣,如今在飯桌上,他像是開啟了交際花模式似的,與胖男人聊起了汽車修理、家禽養殖、花卉培育,聊得津津有味,那位小張原本是很緊張的,如今見岳父如此博聞強識、詼諧風趣,不禁也開啟了話匣子,肆無忌憚地聊著自己的工作生活。

程靈低頭扒拉飯菜,心裡一萬隻草泥馬臥槽臥槽地跑過去。今天可算是大開眼界了,原來李深還有這種本事。不過程靈也從兩人的談話中,大概瞭解到這個小張的性格出身。

小張出身普通,父母是工廠職工,他學歷不高,原本是計程車司機,大災難之後,在醫院裡當司機,因為經常和李小艾見面,兩人慢慢就熟識了。

此人身高相貌猶可,只是舉止扭捏,形貌猥瑣,瞧著就是個有點小聰明、但是沒什麼大志向的草包。程靈心裡冷笑,這小張能跟李小艾在一起,多半也是想攀上李家的高枝。

程靈很快就把其中的關係看透,李深閱人無數,難道看不出這小張的底細和如意算盤?程靈見他喝得半醉,拍著小張的肩膀,說一些好好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