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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搞不懂他跟他父親之間到底有什麼是連死亡都不能夠抹煞的,他問:“他在的時候,對你是不是很嚴厲?經常打罵你?”
梁悅覺得眼眶熱熱的,連忙做了個深呼吸,說:“他沒動過我一根頭髮,他捨不得。”
蔣良實話實說:“我看你這性格就不像是捱過打的,你爸爸的教育很失敗,他把你寵壞了,所以你才不懂的尊重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梁悅突然飛起一掌就把茶盤打翻了,滾燙的茶水濺到了兩個人身上,他沒有動,蔣良卻驚得跳起來,打翻了紅木椅。
“你幹什麼?!”蔣良怒問。
梁悅抬頭看他,抖得像瘧疾病人,他低聲咆哮:“因為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尊重!他沒有教我,他是個王八蛋,惡棍!除了教我拿著,什麼也沒教!可現在他不給了,他撒手不管了!你叫我怎麼辦?!你叫我怎麼辦?!”
蔣良震驚立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應,梁悅雖然沒有哭,但他的悲哀像輻射一樣穿透了他,蔣良難以想象這孩子到底在他父親那裡遇到了什麼,這不像是尋常子女對父親的抱怨,這也不是抱怨,這是恨。
過了很長時間,梁悅才叫服務生來收拾了殘局,他顯得非常疲憊,暴怒過後的虛脫使他癱坐在椅子裡不能動。
“對不起。”他低低道歉。
蔣良重新坐了下來,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老實說他第一眼看到梁悅就有種親切的感覺,喪父的悲痛更是讓他對他十分同情。只是沒料到他會是這樣偏執的人,而且現在看來脾氣乖張很難相處。儘管是這樣,可他仍然是覺得這孩子可憐,大概是知道他這樣做的根本原因還是不能接受父親去世,三年了他都不能接受,怎麼不可憐。
他其實也驚訝居然世上會有個人跟自己這樣相像,或許他遇到梁悅,真是冥冥之中註定了的。他心裡對梁宰平說,那麼好吧,我試試看能不能開導你的孩子吧,誰叫我們長得好像一個人。
“你爸爸,是怎麼走的?”他問梁悅。
梁悅說:“車禍。”
蔣良嘆了口氣,說:“那他自己也是不想離開你的。”
梁悅說:“不是。手術以後他清醒過很長時間,第二次血腫復發,也是昏迷了四個月才走的。”
蔣良說:“那他還是捨不得你。”
梁悅說:“捨不得,就不會走。”
“生死自有天命。”
梁悅冷笑說:“他那種人,閻王爺怎麼敢隨便收。”
真是孩子氣。蔣良靜默了一會兒,說:“我想去給你父親掃個墓,不知道放不方便。”
梁悅垂著眼瞼,說:“等阿姨挑個日子,我來接你去。”
梁悅跟保姆說蔣良想去給梁宰平掃墓,保姆久久沒說話,翻了老黃曆挑了個日子隨他安排去了。
那天陰有雨,梁悅的車在規劃局新建的員工宿舍樓下接了蔣良,一路上都沒有說什麼話,經過超市時蔣良說想買些水果鮮花,梁悅說不用,都有。
三個人沿著公墓甬道慢慢往上走,司機給梁悅撐著傘。差不多快到時梁悅讓司機回去,自己接過傘和白菊,領著蔣良繼續往前走。
到了墓前,蔣良一看遺照,才覺得其實自己跟梁宰平也不完全像,那種笑容是他一輩子都不會有的。
梁悅放了鮮花,傘放一邊,淋著雨,點了很久都沒有把香點著,蔣良把傘往他頭上移,梁悅說了聲謝謝。
點了香,默默鞠躬,梁悅輕聲說:“爸,我帶了個朋友來看你,你看看他是不是很面善?”
蔣良淺淺鞠了一躬,拍了拍梁悅的肩膀。
梁悅不管他,繼續跟梁宰平說話:“爸,好長時間沒來看你了,想不想我?醫院最近大事沒有,小事我忙得一塌糊塗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