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聞言一笑,道:“姑娘放心吧,如今大廚房那邊雖不能說盡是咱們的人,但萬婆子向來是個周全的,定不會出什麼岔子。”說著便出了屋,打了傘往大廚房那邊去了。

慧安發了下怔,便見外頭承影笑著衝剛進院子的一個身著緙絲長袍的中年男人行禮:“總管請稍等,奴婢去稟報姑娘。”

慧安已然聽到了院中動靜,更是隔著洞開的窗戶瞧見了那喬萬全,但卻未做出反應,反倒微側了下身子避開視窗,用餘光去打量這位侯府新上任的總管。他瞧著和周寶興年紀相當,但卻通身透著一股子沉穩的正氣,倒是難得。慧安估摸他方才也瞧見了自己,如今她有意輕待,喬萬全倒是未曾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和驕縱,依日恭恭敬敬地站在院中,沐著大雪低著頭,規矩又不失敬重。慧安之前便聽方嬤嬤說,此人是個通透的,如今瞧著倒是信了幾分。

待承影進來稟了慧安,慧安才施施然地出了內室在明堂的正位上坐下,道:“請喬總管。”片剩,喬萬全自外面進來,也不敢抬頭多看,便恭敬地跪下,道:“奴才喬萬全謝姑娘提攜之恩。”

慧安聞言挑了挑眉,也不叫起,只盯著他,輕輕地掀了掀茶碗,見喬萬全竟神情不變,一臉坦然,依舊態度恭敬地跪著一動不動,慧安不由心中一緊。

這個喬萬全卻是不簡單啊,若他有心依附自己倒是件好事,但若……那可就不好對付了慧安想著,這才忽而一笑,道:“喬管家快請起吧,瞧我一時想著一會子要去鼎北王府的事,竟恍了神。喬管家是府中老人了,多得父親倚重,不必如此拘謹的。”

慧安所不知的是,這麼一會子功夫喬萬全心中卻也並不如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他繼任周寶興做了這侯府的管家,卻並不十分高興,心中忐忑居多。如今府中的形勢他豈會看不明白,老爺和姑娘已開始公然打起了擂臺,這個總管不好當啊。兩面倒是絕對不行的,他必須在老爺和姑娘之間做出一個選擇來。但這個選擇豈是輕易能做出的,這和那朝廷上大臣們站隊比起來,其中的兇險也是一般般的了,奴才不好當啊。一方面老爺終是有功名的官老爺,又是姑娘的生身之父,身份上要壓姑娘一頭。另一方面這侯府說到底姑娘才是正經主子,雖襲爵的事朝廷遲遲壓下,但侯府畢竟姓沈不姓孫,何況姑娘還得了太后青眼。

喬萬全心中打著鼓,但想到那日慧安殺伐決斷竟那麼幹脆地處置了周寶興夫婦,那一仗打的漂亮啊,漂亮的不像是十二歲的小姑娘能幹出來的事,漂亮的也叫他心中更是忐忑了起來,那杆子秤便有向姑娘這邊傾倒的意思。但那日之事畢竟是未曾親見,他實難相信姑娘有那般心機和手段,今日來一是探探姑娘的意思,再來便是想仔細瞧瞧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姑娘上來便是一陣威嚴的打量,一開口便透著機鋒,倒是叫喬萬全下了最後決心,咬了咬牙,道:“姑娘說笑,奴才再得體面那也是主子給的,還是主子的奴才。再者,奴才是得了姑娘舉薦這才當上這府中總管的,姑娘的恩典,奴才心中清楚明白著呢。”

慧安聞言起身行至喬萬全身邊,眯著眼笑道:“哦?當真清楚明白?我可聽說芙紅姐姐昨兒被老爺收了房呢,有了芙紅姐姐這層關係,說起來喬總管也算是老爺的岳丈了呢。”

喬萬全聞言一驚眼中閃過不滿和陰霾,忙跪下,道:“姑娘真是愛說笑話,芙紅連個妾室都算不上,姑娘說什麼岳丈,不是打奴才的臉嘛。”說起這個他就生氣,他那閨女是個不長腦子的,被老爺的相貌迷惑,一心想著攀上高枝做主子,他罵也罵了,打也打了竟愣是打不醒她。但老爺對通房是個什麼態度,對他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但卻還是不節制地糟蹋了他那閨女,就是想強逼著他站隊呢,這怎能叫他心中不氣。他生來就是家生子,就是人家的奴才,好不容易熬到管事一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