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軟,眉細,睫兒翹,五官生得相當秀致,但離“絕豔”尚差一段距離,唔……當然,只要她時時斂眉、斂目,別讓誰注意到那對眼睛,或者就能不那麼招搖……只可惜了,她的眼啊,無辜卻也罪惡,一揚睫便生姿,水潤水潤的,所有神氣盡匯其中,絕對的“禍國殃民”。小姑娘家生了這樣一雙會說話的秋水眸子,也不知該哭、該笑……

“你這模樣,難怪‘天香院’又是人、又是狗的,全派出來尋你。”他哼笑,再次咬扯大餅皮,吃得很香。“再過個五、六年頭,等果子熟了,酒釀成了,‘天香院’推你出去顯擺,拿你當搖錢樹,豈不賺翻天?”嗓音帶笑,嘲弄地問:“你想逃,有那麼容易嗎?”

聞言,她臉色蒼白,靜靜接過他遞來的餅,拿著卻不吃,好半晌才擠出聲音。“……你怎知我、我是從‘天香院’出來的?”

他咧嘴露出兩排白牙。“這座城裡……呃,不,是這一江南北的大小事,多少都得探探,久而久之自然熟了。老子出去追狗的時候,看到‘天香院’那幾位護院打手。再有,就是你身上這味兒,像是脂粉又似薰香,老子上‘天香院’的時候聞過。”

水眸陡瞠,驚人的圓亮,她半點也不懂得掩飾心緒。

“你、你上過‘天香院’?!”

“上過又如何?”他把炸米香咬得喀喀響。“不過老子是去交貨,可沒閒工夫在‘天香院’裡胡混。”

……交貨?

她似懂非懂,隱約猜出所謂的“貨”指的是何物。“天香院”每隔一段時候就會從外地接進一批姑娘,有些認了命,乖乖留下,有些則一逃再逃,被逮到,少不了一頓毒打……他原來是幹這種勾當,和“天香院”聯手,把姑娘一個個推進火坑裡?若真如此,他提到“交貨”二字時,又何必目露兇光,像極厭惡似的?

她嚅唇問:“你為什麼幫我?”

“我沒幫你,我是幫自己。”

他抓起灰白髮往肩後甩,把最後一顆炸米香塞進口中。

“說老實話,狗可比人有情有義,殺個人都比殺條狗容易下手些,但那幾條狗不殺盡,它們鼻子好使,真要帶著‘天香院’那幾個傢伙追到這兒來,你被逮住,不干我事,但要連累我曝露行蹤,那就大大不妙。”

“你也在逃跑中嗎?”

她這話也沒什麼,可他一聽,卻脹紅臉又咬牙切齒。“什麼逃跑?!臭小娘懂個屁!老子不是逃,這叫儲備戰鬥力,蓄勢待發,等哪天時機到了再殺回去,殺得對方片甲不留、屁滾尿流、哭天搶地!”

開口、閉口都是“老子”,其實除了那頭不太尋常的灰白髮外,她發現眼前的他面龐儘管黝黑,額面與眼角並無皺紋,太過挺直的鼻下有張略寬的嘴,而劍眉如墨,睫也如墨,再搭上兩丸黑漆漆、瞪人時特別凌厲的眼珠子……他半點也不老,唇上和顎下沒幾根毛,根本還是個少年郎,年歲再大也不出二十。

“你看什麼看?看老子長得英俊啊?!”他火大地低嚷,可是頂著火,又覺自個兒無聊透頂,沒事跟個小娘較啥真?怪來怪去,都怪她那雙眸,靜謐謐瞅著人時,能把人直直看個透似的。可惡!被氣得五臟廟都叫荒啦!

她沒答話,對他突如其來的壞脾氣像也沒往心裡去。

她只是垂下粉頸,掰開手裡的芝麻餅,留下半個巴掌心大的一小塊,把較大那塊遞回去給他。“……我吃不下那麼多。”

他目光深深地瞪了她一眼,沒跟她客氣,抓過那塊大餅張口就咬。

所謂狡兔三窟,出事之後,他躲來這一窟,一是避風頭,二是養傷,已整整兩日沒吃過象樣的食物。

江湖走踏,本多兇險,尤其他又走偏門,在一江南北專作接貨、銷貨的暗活兒,這門營生既是“暗”著來,那貨源必定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