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乎這一點時間!”

“那,不一塊去喔?”

“我們兩個先去看看,”邊和平擺著手說,“一下子跑去一大幫子人,是不是有點……”

“對,對”悟過來的老六忙點頭,“不愧是當政委的,還是你考慮的周全喔。”

在醫院外面買了些水果和營養品,邊和平的司機提著就往醫院裡去。給邊和平的第一印象是那尊佇在高高的紅色大理石基座上的白求恩雕像變小了。記得小時候印象中的那雕像是非常高大的,並且四圍的廣場也很寬闊,還記得雕像下有一片草圃,裡邊的含羞草用手輕輕一碰,葉子馬上就會縮起來。可眼前的一切卻都顯得那麼屈仄、壓抑。雖然才三點多,可院子裡已經像山裡一樣被摩天的大樓罩的陰黢暗暗了;從前的門診大樓也變得像座不起眼的小平房似得縮在樓群的後面。

找到老幹部病房,打聽了病室,沒待過去,走廊對面就有一個人一瘸一拐地朝這邊來,老六先喊了一聲“二哥”,邊和平聽老六喊二哥,先是一愣,再看真的是石建中。三個人都非常激動,手握的很緊,像年輕時一樣的有力。石老二張眼往後看一看問:“就你們倆?”邊和平忙道:“我們是直接趕過來的,先過來看看叔叔,怎麼樣?老人家情況還好嗎?”石老二很緩地搖搖頭,“醫生說也就這一兩天的事了。邊和平聽了心裡一沉,曉得這意味著什麼。

病房裡老四石建華正陪著她母親坐在沙發上。看到有生人進來,老人要往起站,邊和平忙上前,擺了擺手,又輕輕按住了老人。病榻上的石叔叔正睡著,鼻子裡嘴裡胳膊上一道道的管子捅出來,在靠著面板的地方以膠布固定著——就像過去的宣傳幹事佈置會場時,麥克風的電線總是要在桌子腿下捆上一遭似的——然後曲曲拐拐地與炮彈樣的氧氣瓶、除顫儀、監護器、吊液瓶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子的東西連在一起。老人的銀髮雖已稀疏但硬碴碴的異常醒目,可臉上的血色兒卻是沒有了,精癯的臉頰白得發青,佈滿老年斑的透明肉皮兒包著突突的顴骨,嘴也摳進去了,給人一種生命正在遠去的感覺。那正對著邊和平的缺了半塊的右耳朵已經發了烏,像朵黑色的花貼在顱側。看著這位臥在潔白的病榻裡,生命將要走到盡頭卻依然受著折磨的老軍人,邊和平的心裡一陣陣發酸,他不敢想象,這就是那位自己小時候非常崇拜的、身體高大得像尊鐵塔的石叔叔。這才多少年呀,他再次感到了時光的匆猝,歲月的無情。站了一會,石老二拉一下邊和平的衣角,他們退了出來。三個人剛在走廊裡說話,後面石建華也跟了出來,“你是和平哥吧?”她看著邊和平問。邊和平點點頭,小聲說是。她也顯得很激動,握了手,又於老六握手寒喧,顯然她對老六要比對邊和平熟悉。這當兒,老太太也出來了,問老二這兩個人是誰,石建中告訴她是以前老一三0的,這個是住咱家前面的賀阿姨家的老大邊和平,那個是韓建民。老太太一聽這,就把邊和平抱住了,“我說怎麼看著眼熟呢,你媽她好嗎?”說著就有老淚從眼框裡盈出來。

告別的時候,邊和平說:“二哥你放心,利軍、呂剛、尚榮、王強他們今天全在建民那裡集合,我想很快就能找到老三的,你就放心吧!”老六也說:“石叔叔的病要緊,老太太要多寬慰她,旁的就讓我們來辦吧。”“只有拜託你們了。”說時石老二和兩個人緊緊地握了手。他們感覺到石老二傳達的不光是多年未見的親密友情,更有一種非常重大的託付,這託付不僅僅是快些找到老三,能讓他趕在父親臨終前見上一面,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在裡面。可究竟是什麼,兩個人不知道,可從石老二的表情和眼神裡,他們是分分明明地感覺到了。

“他的腿怎麼搞的?”離開後邊和平問。

“八五年上越南輪戰的時候捱了地雷喔,雖然接上了,但短了三公分。”老六比劃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