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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上看到過的版畫。但模糊的記憶和眼前現實的骨頭不能融為一體。他想象不出這頭牛原來是什麼樣子的。
米勒用腳踢了踢一根寬寬的肋骨,肋骨啪的一聲從脊骨處折斷了,然後緩緩落在地上。米勒看著安德魯斯,大幅度地揮舞著手臂,指著身邊這片地方。“過去在大獵捕的時候,隨便哪個方向,一眼望過去,你可以看到骨頭堆積如山。五六年前,從波尼縣的岔路一直到斯莫基希爾河盡頭,我們一路騎來,沿途都是骨頭。目前的狀況是堪薩斯捕獵的最終結果。”他輕蔑地踢了一腳另外一根肋骨,“這些骨頭不會留在這兒太久的。一些小農碰到這些骨頭,會把它們裝上車,運走當肥料用,但這樣的骨頭也不會太多了。”
“肥料?”安德魯斯問。
米勒點點頭。“野牛是奇特的動物,身上處處都能派上用場。”他沿著骨架的縱深走著,彎下腰,撿了一塊後腿的寬骨頭,在空中揮舞著,好像拿的是一根棍子一樣,“印第安人用這些骨頭做各式各樣的東西,從針到打仗用的棍棒和刀具。刀具很鋒利,能剖開一個人。他們會把幾塊骨頭和幾隻牛角粘起來,做成弓,用另外的骨頭削尖了,做成箭。我看到過用這些小骨頭雕刻成的項鍊,看上去就像聖路易斯製造的工藝品。孩子玩的玩具、印第安人梳頭的梳子,所有這些都是用這些骨頭做成的。還有肥料。”他搖搖頭,再一次舞起那塊骨頭,把它甩了出去。骨頭在空中飛行,陽光照在上面,然後骨頭跌落在柔軟的草叢中,彈了一下,便靜靜地躺在那裡了。
他們身後傳來馬呼哧呼哧的聲音。施奈德已經騎到他們跟前。
“走吧,”施奈德說道,“旅程結束之前,我們會看到許多骨頭的——至少假如真像有人說的那樣,山裡有牛群的話。”
“當然,”米勒說,“這只是一小堆。”
馬車駛過來,離他們很近了。中午空氣炎熱,查理·霍格顫抖著提高了嗓門,唱道:“上帝是他強大的救星,他對任何仇敵、黑暗和誘惑都無所畏懼;在戰鬥中,他會堅定地站在上帝一邊。”查理·霍格用痛苦的聲音對著一片空地傳播著福音。三個騎馬的人聽了一會兒,便催馬超過馬車,繼續慢慢地穿越這片草地。
野牛的蹤跡越來越多。好幾次他們路經大群野牛到河邊飲水留下的踩踏緊實的小路。有一次他們碰到形如托盤的巨大窪地,最深的地方差不多有六英尺,寬度超過四十英尺。這個淺坑的周圍長滿了草,但坑裡面卻被磨得很細。米勒向安德魯斯解釋說:這是野牛打滾的坑。龐大的野牛在坑裡滾來滾去,就可以擺脫昆蟲和蝨子的侵害,但這兒已經好久沒有野牛了。米勒解釋說,周圍沒有牛糞塊,坑四周的草綠茵茵的,沒有被吃過。
有一次他們看到一具野牛的屍體。屍體在濃密的綠草叢中硬挺挺地躺著,肚皮膨脹,一股腐肉的惡臭四散開來。兩隻一直在那兒撕扯腐肉的禿鷲看到他們走近了,便緩慢笨拙地朝空中飛去,在野牛的屍體上方盤旋。米勒和安德魯斯驅馬走到發臭的屍體旁,下了馬。這具靜止不動、不堪入目的屍體上的毛是暗棕色的,有的地方變得毛糙,成了黑色。安德魯斯想走近點,但惡臭讓他望而卻步。他的胃一陣痙攣,於是後退幾步,繞著屍體走到上風處,好讓風把臭味從自己身邊吹走。
米勒朝他笑了笑。“太難聞了,是嗎?”他一邊笑著,一邊從安德魯斯身旁走過,在野牛屍體旁蹲下,仔細檢視著。“只是一頭小牛,”他說道,“不管是誰射殺的,都沒有打中要害。很可能,這頭野牛血流盡了才死的,也可能是被大隊牛群遺棄的。”他用腳踢了踢野牛僵直的小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