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的那隻手把煤油燈的燈罩提起來,放在桌上,用火柴點亮燈芯,又重新罩上燈罩。燈芯燃燒得越來越穩,房間明亮了起來。門外閃爍不定的光被淹沒了。查理·霍格把燃過的火柴丟在地上。

“我想你已經知道米勒回來了。”

安德魯斯點點頭,“馬車過來的時候我見到了。和他一起來的人是誰?”

“是弗雷德·施奈德,”查理·霍格說,“米勒和施奈德他倆在傑克遜酒吧,米勒想讓你過去,好把事情安排妥當。”

“好吧,”安德魯斯說,“我去拿件外套。”

“外套?”查理·霍格問道,“如果你現在就覺得冷,那你到那邊怎麼辦呢?”

安德魯斯笑了笑,“我不冷,只是穿習慣了。”

“到時候人會丟掉許多習慣的,”查理·霍格說,“快點,我們走吧。”

兩個人離開房間,走下樓梯。查理·霍格比安德魯斯走得快幾步,安德魯斯緊趕著才能跟上,所以走得又急又快,每走一步,瘦削的肩膀都要聳動一下。

米勒和施奈德在又長又窄的傑克遜酒吧裡面正等著。他們站在吧檯邊,面前放著許多啤酒瓶。施奈德穿著紅格襯衫,肩膀上有一層薄薄的塵土,戴著寬簷帽子,硬挺的棕色頭髮從帽子下面露出來,一路的塵土讓他的發端成了白色的塊狀。查理和安德魯斯向他們走來的時候,他們轉過身來。

米勒不自然地笑了笑,扁平的嘴唇向上劃了一道曲線。下巴上的黑鬍鬚恰似一條又長又寬的帶子遮住了陰鬱面龐的一部分。“威爾,”他輕聲說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回來了?”

安德魯斯笑了笑。“不,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威爾,這是弗雷德·施奈德,他給我們剝牛皮。”

安德魯斯伸出手,施奈德接過來,用力迅速握了一下,既隨便又淡漠。“你好。”他說道。他圓圓的臉,儘管臉的下半部分給淺棕色的鬍子蓋著,但整體看上去光滑,沒有明顯特徵。他眼皮低垂,像是要睡覺,藍色的大眼睛撐開眼皮,看著安德魯斯。他中等身材,體格健壯,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一直處於警戒狀態。他的黑手槍皮套裡插著一支槍,高高地掛在腰間。

米勒喝完酒杯裡最後一滴酒。“我們到大廳去,可以坐下來。”他說道,一邊用手指把嘴唇邊的一點泡沫擦掉。

其他人都點點頭。施奈德站在一旁,等他們從邊門走進去,跟著也進去了,並且把門關好。米勒走在前面,四個人一起朝大廳後面走去。他們在樓梯附近的桌子旁坐下。施奈德背對樓梯,面對房間。安德魯斯和他對坐,查理·霍格坐在安德魯斯左首,米勒坐在右首。

米勒說:“我回來經過河邊的時候,停下來去看望了一下麥克唐納。他將收購我們的牛皮。我們就不用打包運輸到埃爾斯沃思去了。”

“他出多少錢?”施奈德問。

“頭等牛皮四美元一張,”米勒說,“在東部他有一些要買頭等牛皮的商家。”

施奈德搖搖頭。“夏季牛皮多少錢一張?三個月之內你是弄不到頭等牛皮的。”

米勒轉過身,面對安德魯斯說:“我還沒有和施奈德談妥,還沒有告訴他我們要去哪兒。我想等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再跟他講。”

安德魯斯點點頭。“好的。”他說道。

“我們一邊喝一邊聊,”米勒說,“查理,看看能不能找個人給我們弄一壺啤酒和一些威士忌來。”

查理·霍格往後推著自己的椅子,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聲響。他迅速穿過房間。

“你在埃爾斯沃思一切還順利吧?”安德魯斯問道。

米勒點點頭。“馬車買得划算。有幾頭牛還沒有訓練好,有兩頭牛要釘鐵蹄,但領頭牛很棒,其他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