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一段,皮帶原來是拴在牛腿面板的小孔上的。他把這段皮帶割成長短相等的幾段。他做這些的時候,安德魯斯和施奈德在雪地上爬過來,看著他。

米勒用短刀把壓在身下的每個牛皮的腿部都戳了幾個孔。然後把兩張皮毛對毛地靠在一起,用皮帶把腿部的洞孔系起來。他把另外兩張皮掉過來,每張皮的毛向外對著風雪交叉著,在剛才做好的上下和兩側都開口的粗糙的袋子上,上下各放了一張。當他把兩張皮的腿部繫好後,放在地上就是一個雖然十分粗糙,卻能很好遮風擋雪的口袋,兩頭敞開,兩邊鬆鬆地扣在一起,可以鑽進兩個人,抵擋狂風肆虐、暴雪襲擊。米勒拖著沉重的口袋蹚過雪地,一直拖到一些摔落下來的牛皮捆中間,把開放的一頭靠在跌落下來的牛皮捆堆積起來的雪堆裡。然後他幫助查理·霍格鑽進口袋,又回到安德魯斯和施奈德身邊。安德魯斯稍稍抬起身子,離開地面一點,米勒從他身下抽出兩張皮,然後開始把牛皮腿部用皮帶系在一起。

“這可以讓你們不會凍死,”他大聲說道,喊聲蓋過了風聲,“就一起緊緊地靠著待在裡面,別讓自己的身子弄溼了。不會暖和,但可以活下來。”當米勒差不多把口袋的第一部分弄完的時候,安德魯斯跪了起來,想要抓住牛皮的邊緣,把牛皮拿起來,送到米勒面前,但手指麻木僵硬,根本不聽使喚;手指垂在手的末端,在凍硬的牛皮上滑來滑去,使不上力氣,也沒有感覺。他彎著手伸到牛皮底下的雪中,掙扎著站了起來;他用手把牛皮貼在下半身,帶著牛皮開始朝米勒那邊走,但一陣風颳過,牛皮重重地撞在他身上,差點把他給離地掀起來。他又摔倒在地上,但離米勒不遠,他躺在雪上把牛皮推到米勒跟前。

施奈德沒有動。他俯臥著,壓在一小疊牛皮上,看著米勒和安德魯斯。他亂糟糟的頭髮和鬍子上結滿了冰雪,硬挺挺地閃閃發亮,眼睛在其中閃爍著。

當米勒把牛皮交叉起來,用最後一根牛皮帶把它們系在一起的時候,他大聲對施奈德喊道:“快點!讓我們把這個口袋拖到查理和我躺在裡面的那個口袋那邊。”

頃刻間,透過滿臉的冰雪,施奈德紫色的嘴唇縮回去,像是在笑。然後他緩慢地左右搖著頭。

“快點!”米勒喊叫道,“你在外面再待一會兒,就會被凍死的。”

穿過咆哮的狂風傳來施奈德堅定的聲音:“不!”

安德魯斯和米勒兩個人拖著口袋,走到施奈德跟前。米勒說:“你不是瘋了吧,弗雷德?快點吧。和威爾一起待在這裡面,否則你會凍死的。”

“你這狗孃養的,見鬼去吧。”他閉起嘴巴,前後擺弄著下巴,想弄出點唾沫來;他臉上的碎冰和雪花鬆散開來,被風颳走。他往面前的雪地上吐出一點點唾沫。“從一開始到現在,我一直按照你說的去做。我本來不想跟你來,但還是來了。有一次,我知道水就在我身後,我還是轉身跟你走了。我一直留下來待在這兒,其實我知道我根本不該留下來。好了,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你這狗孃養的。我一見你就噁心,一聞到你的氣味就要吐。從現在開始,我自己照顧自己,這就是我要說的。”他朝米勒伸出一隻手,五指向上彎曲,憤怒地抖動著,“給我一些皮帶,別管我,我自己想辦法。”

米勒的臉憤怒地抽搐著,其憤怒的程度甚至超過施奈德,他一拳打進雪裡,一直陷進堅硬的地上。

“你瘋了!”他大叫著說,“動動腦子,你會凍死的,你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暴風雪。”

“我知道該怎麼做,”施奈德說,“風雪一起我就在想該怎麼辦。把皮帶給我,別管我了。”

兩個人相互對視了一會兒。細小的雪花像風沙一樣既厚實又尖利,在兩個人之間飄落。最後米勒搖搖頭,把剩下的皮帶遞給施奈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