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鬆開了幾英寸。馬車在顛簸的小道上晃晃悠悠,很是危險。有一次,面對三個人一側的車輪離地好幾英寸,馬車的重物失去了平衡,左右搖晃,查理·霍格一邊吆喝,一邊剎手剎,其他三個人拼命拉著手上的繩子,馬車抖動了一陣兒,才在四個輪子上停穩。有了這次經歷之後,他們前進的速度又慢了下來,但是眼看馬上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所以他們的精力仍很旺盛,一直走到通向河岸、被青苔覆蓋的、坡度變緩的平整岩石,他們才停下腳步。

在平坦的石板地基上,他們鬆掉繩子,伸展四肢,躺下身子。地基邊小河流淌,濺起的浪花使得石板陰涼潮溼,河流嘩啦啦地響,他們說話得扯起嗓門,才能聽見。

“沒想到現在河水這麼高吧?”施奈德大聲說道。

米勒點點頭。安德魯斯眯起眼睛,以免細小的水珠飛到眼睛裡。兩岸河水奔騰,被河床深處看不見的岩石阻擋,形成漩渦。這兒那兒,河水不時激起白色泡沫。在河面上流淌的白色泡沫、零落的樹皮和樹葉是唯一能顯示河流因為落差高度而迅猛無比的標誌。他們上次渡河是在早秋的時候,河水還只是剛剛淹沒河床的涓涓細流。現在河水漲滿了兩岸,削去了對岸的泥土。安德魯斯上下打量著兩岸,上游和下游的兩岸最窄也有至少一百碼的距離。

查理·霍格解開牛軛,讓牛加入到岸邊的馬群裡。馬和牛用鼻子和嘴巴觸碰湍急的河流,浪花衝進眼睛和鼻孔的時候,便猛一甩頭。

在岩石上,施奈德半爬半滑地從安德魯斯和米勒身邊經過。他跪在河邊,雙手放進水裡,捧起水,水一邊滴,他一邊咕嘟咕嘟地喝著。安德魯斯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施奈德喝完水後,安德魯斯把腳從岩石上伸進河裡,河水的力道讓他猝不及防,他的下半身轉了半個圈,他連忙挺直雙腿,才抵擋住河水冰冷迅猛的衝擊。就在他膝蓋下面,雙腿四周漩渦連連,白浪滾滾,寒冷像針刺一般,但他的腳沒有動。他抓住身後的岩石,一點點地讓身子進入水中,受到冷水的刺激,他大口喘著氣。最後,他的腳觸碰到河底的石塊,他扶著岩石,朝衝擊自己的河水走去。他俯身離開河岸,在水流的衝擊下保持平衡。他在岩石右邊找到一塊隆起的疙瘩;他抓住這塊疙瘩,讓自己的整個身子浸入水中。他蹲下來,河水一直沒到肩膀。他屏住呼吸,抵抗寒冷,但過了一會兒,身上就不覺得冷了,水在周身流過,清洗一冬天聚集的汙垢,他感到舒適愜意,幾乎有點溫暖的感覺。他右手仍然緊緊抓住岩石,任水流帶起身體,直到最後身體直接在水中浮起,漂在河流泛著白沫的水面上。他抓住那塊石疙瘩,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重量。他把頭轉向一側,閉上雙眼,在水裡躺了一會兒。

猛然間,他聽到一個聲音蓋過了水流的嘩嘩聲。他睜開眼睛。施奈德蹲在上面的石頭上,咧嘴大笑。他的一隻手伸入水中,又突然探出水面,把水澆在了安德魯斯的臉上。安德魯斯透不過氣來,連忙一邊向外避讓,一邊用另一隻空著的手往上一撩,把水澆在施奈德臉上。兩個人邊笑邊噼噼啪啪地相互潑著水,好像兒童嬉戲一般。最後安德魯斯搖搖頭,氣喘吁吁地爬到岩石上,坐在施奈德旁邊。一陣微風吹過,寒冷刺骨,好在有太陽照著,給他點兒暖意。他知道過後他的衣服會在身上凍硬,但現在衣服鬆鬆的,身上差不多都乾淨了,面板感覺很爽。

“天哪!”施奈德說。一邊伸直四肢,躺在下傾的岩石上。“下山了,真好。”他轉身對米勒說,“你說我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