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句枕頭風一吹,我這買賣就越來越好做了。

張青硯進了客倉,開啟錦匣,只見裡面除了一疊銀票,十幾片金頁子,更有幾盒上好的胭脂水粉。她不慌不忙,向下翻找,果然在最下方,翻出來一把角梳。彼時男子送女子梳子,乃有私定終身,寄託相思,白頭偕老之意。張青硯不由暗笑道:“好個打小夷子主意的壞蛋,連這等物什都敢夾帶過來。等到了海上,看你怎麼如何跑出我的手?”

此時只聽一陣敲門聲,開門看去,原是藥掌櫃打發了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進來。這些姑娘不僅模樣俊俏,人也乖巧,說是來給張娘子做丫鬟。沿途照顧飲食起居。其實,這幾個人就是年初嚴鴻下江南時藥發財安排的,當時伺候了王翠翹,現在來伺候張青硯,倒也是一回生二回熟。

張青硯自從習武以來,諸事自理,就再沒享受過被人伺候的待遇。今天被這藥發財一個勁的恭維,還有幾個丫頭伺候,大覺歡喜,不多時便進入角色。擺出相府少奶奶的派頭。支使著一眾丫頭鋪床疊被。按肩捶腿。她又吩咐下去,按著自家口味,讓藥發財準備可心菜色。

用飯之時藥發財不便露面,只有幾個丫頭作陪。酒席之間皆是阿諛討好之詞。只說自家東家,想做些食鹽生意,還望張女俠能夠幫著從嚴公子那討要些鹽引,自家老爺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一張鹽引就有張女俠一兩銀子的好處。

張青硯故意把臉一板道:“我與嚴公子也只是朋友,好朋友,你們可一定要記住,不要到外面胡亂編排什麼。我和他之間啊,什麼關係都沒有。這合夥販鹽的事。我回頭跟他說一句,成與不成,我可沒有把握,不過一引沒有一兩五分銀子,到時候就別怪我去找別人合夥。”

見那些丫頭不住點頭。如敬祖宗一般恭敬伺候著,張青硯志得意滿之餘,心中暗想:這豪門的姨娘到底是比江湖女俠風光。這還沒當上呢,就如此的招待。等有朝一日成了真的,那就是神仙過的日子,強過行走江湖百倍。

至於北京城嚴府裡的孫月蓉,卻全不知自己的男人已經被這個好姐妹惦記上了。她送走嚴鴻後,自己也穿好衣服起身,有丫鬟把早飯端了進來。孫月蓉這才發現,自己在這偌大的宅子裡,竟無一個相熟的,頓感無聊。雖然也有幾個傭人丫鬟,可沒什麼話說,索性全轟了出去。

看房中無人,她乾脆開啟陪嫁的箱子,一路翻找,面上一喜,便從箱子底下,一伸手將自己那口厚背鬼頭刀抽了出來。

本來新媳婦過門,萬沒有帶兵器的道理,只是她向來好武,嫁人以後,也不想放下一身武功,便央求柳葉想方法,把她的軍刃給塞進了嫁妝箱裡。此刻她閒極無事,便抽出鋼刀,在房中信手揮舞起來,口中還輕聲唸叨著:“巾幗英雄孫月蓉,大紅褲子小緊身,手提大刀二十斤;濟南城上殺四門。”這首歌卻是濟南大戰之後,孟秀才給她編的。反正哄這侄女高興,倒也不必講什麼文采,論什麼格律了。

剛舞了幾個刀花,房門被人推開。一個削肩柳腰的美婦,和一個小巧玲瓏的俏婢,一前一後走進屋來,正是胡晚娘主僕。本來按納妾禮,不但小老婆要給大婦恭敬請安,而且在納入後的前五六日,丈夫也是要和大婦過夜。小妾須得要先伺候大婦,旁觀夫妻交接過程,五天後才能與丈夫同房。明朝時候家訓中記載:每御妻妾,令新人侍立象床。五六日如此,始御新人。令婢妾侍側,此乃閨閣和樂之端也。

不過嚴鴻哪管那許多規矩,孫月蓉自己也糊塗的很,結果不但兩口子自顧自睡了一夜,而且連今天去給大婦問安都忘了。晚娘心裡有氣,又不好發作,只好自降身價,到這新姨太太的房裡看看。

結果推門進屋,只看到那小妾拿著一口鋼刀在耍來耍去,那鋼刀耀目生寒,一看也知道是真貨。直嚇的她花容失色,雙腿無力,一跤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