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鴻徑直在前院裡稍微洗臉更衣,就去後院給奶奶問安,才發現這幾個月不見,歐陽氏越發蒼老,臉上皺紋好像都深了些。見到嚴鴻回來,老太太老淚縱橫,一把摟住嚴鴻,一邊哭,一邊直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嚴鴻見奶奶對自己真情關切,也不禁感動,抱住奶奶道:“奶奶,孫兒不好,讓奶奶多擔心了。”

寶蟾在一旁也是哭的梨花帶雨一般,歐陽氏道:“老身快八十了,便擔些心也沒啥。你卻看看寶蟾丫頭,前者聽說靼子圍濟南,京師裡訊息亂的很,還有傳濟南失守,全城罹難。寶蟾聽了這個信,差點去投了井。多虧大家勸住她,才不至於做了傻事。鴻兒啊,日後你房裡進多少人,奶奶不管。只是你若敢有負寶蟾,便仔細著你這雙腿!”

嚴鴻忙不迭點頭稱是,又見寶蟾確實消瘦了許多,心中也自心疼。忙說道等把諸事安排完,就操持著將寶蟾姐收房的事。寶蟾倒是說道:“大少爺,奴婢不急這一時。左右也要等新姨娘過門後,再辦奴婢的事,否則難免亂了禮數。再說,夫人那邊,也得要點頭才行。”

嚴鴻見寶蟾這般通情達理,更是感激。歐陽氏這才道:“鴻兒,你且回房去吧。你那娘子這段日子也不容易。不過她的脾氣我知道,卻是不好相處的。你把話帶給她,寶蟾是老身房裡的人,若是有人欺她是個奴婢出身,那就如同欺壓老身一般無二。”

嚴鴻心道,其實不用您老撐腰,我看晚娘也不是寶蟾的對手啊。一邊想著,一邊復回了自己院子。只見晚娘與墜兒迎在門口,見嚴鴻回來,萬福施禮迎接。等到進屋之後,墜兒卻是圍著嚴鴻連轉幾圈,然後連聲道:“姑爺,真是你回來了?奴婢我不是做夢吧?小姐,小姐,姑爺身子好的很,可沒受什麼傷損!”

嚴鴻笑道:“你這丫頭,白日裡發的什麼癲,真是越大越沒規矩。還不快扶你家小姐坐下。”一邊說,一邊看這主僕也是精神疲倦,體態消瘦,便知她們與寶蟾一樣,都是牽掛著自己,以至於飲食不周,精神焦慮。看來她們對自己的情義也是不假。尤其是晚娘,再不是當初那副冷冰冰的死板麵皮,雖則不曾開口,只是微微帶笑,然而滿懷關切,溢於言表。

等到落座後,墜兒道:“姑爺你是不知道,這院子裡有些人壞的很,天天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來噁心人。不是說什麼濟南失守,全城罹難,就說什麼姑爺中了流箭,生死不知;後來又說什麼濟南衙門失火,姑爺蹤跡不見。簡直讓人活活氣死,小姐擔心您的安危,整日價吃喝不周,又不肯休息,還讓小婢備了白綾,只做殉節之用。”

晚娘臉色一紅,斥道:“這多口的妮子,還不退下?相公剛剛回來,舟車勞頓,你不好生伺候著,怎麼竟說些沒影子的話來羅唣?真是不知好歹,再這麼亂說亂講,便自己去領家法。”

嚴鴻不覺大受感動,晚娘這個夫人,本就是自己依仗霸道搶來的,捆綁著成的夫妻。後來婚後她又遭了嚴鴻本體的虐待,而與自己這個穿越者之間,也是缺乏共同話題。可就是這麼個女人,當生死關頭,確是不聲不響的準備好了為自己殉葬。你說她是被封建思想毒害也好,你說她只是機械執行落後道德觀也好,至少這種同生共死的打算,實在是讓人不能忽視的。

然而正因為這個,他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自個去濟南這一趟就是為的孫月蓉,而反叫晚娘這般操心。他笑道:“沒事,我不累。聽墜兒說的話,我想,八成這些訊息,都是從二弟那邊傳來的吧?”

晚娘神情一黯道:“二叔房裡的丫頭,卻是有些多嘴多舌,不過下人們每天無非傳些閒話,這也沒什麼奇怪,相公不必放在心上。墜兒,快去給少爺備些熱水,伺候少爺沐浴。”

等到把墜兒打發走,晚娘紅著臉道:“相公,你今晚,就把墜兒收了房吧。”

嚴鴻本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