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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都不肯用。
如今那匹正紅錦緞正鋪展在緋色面前的木案子上,她的指尖拂過那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的紅,心下混沌難以言喻。她好像想起了一樁多年前的往事,卻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讓記憶模糊得不再真實。
大概是夢裡吧。
緋色不再多想,縷出絲線便開始繡一對鴛鴦。
紀衍和鍾離梔來看嫁衣時,鴛鴦已粗粗完成了,只餘下其中的金絲勾邊,留著正紅的底色,耀武揚威似的看著鍾離梔。
鍾離梔道了句辛苦,轉身就走了出去。
“不就一縷線嘛。”紀衍勸道。
緋色搖搖頭:“可這並不是邁過了我心裡的坎就可以的。大家都知道要找我緋色做嫁衣,不管是什麼人都不能提要求。如今若為鍾離小姐壞了規矩,以後可怎麼辦?”
紀衍道:“既是御賜,便是承了萬歲爺的旨意,也不會有人以此說項的。”
緋色嘆息著道:“長安城裡比紀家、鍾離家顯赫的權貴大有人在,御賜的婚事每月都有,我委實得罪不起。”
“可是緋色,你我認識兩年,我親眼看著你手上做出過無數件漂亮的嫁衣。我真心希望我新娘的嫁衣,也是出自你手。”
緋色搖搖頭不再言語,她不知紀衍如此執意一縷絲線,是為了讓鍾離梔穿上她緋色做的嫁衣,還是不願鍾離梔傷心。
大概是後者吧。
“阿衍。”紀衍出去後,鍾離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聽起來很是委屈,“紀家那麼多繡娘,為何一定要找她呢。我看那對鴛鴦,也沒有多俏。”
“鴛鴦還沒繡完呢。”紀衍安撫道,“緋色的繡工,你儘管放心就是了。”
“我怎麼放心,她那個樣子擺明不打算用我的金線,真是的,一個小小的繡娘,何必這麼清高。”
緋色聽了冷冷一笑,你討厭我?那正好,反正我也不喜歡你。她隨手把針紮在緞面上,揉了揉泛酸的眼眶,起身為自己泡茶。
她花了多少心力,紀衍都是曉得的,他卻依舊讓緋色答應下來,只為了鍾離梔的一句“我想”。
緋色這才明白,其實這個世界,根本容不得她的一點任性。那些太太小姐們守她的規矩,並不代表他們就是平等的交易了。她依舊只是個卑微的繡娘,而紀衍還是少爺,門不當戶不對的,又怎麼能成為有商有量的朋友呢。
緋色六歲那年便父母雙亡,流落街頭,被一戶人家收留不到一年,又被歸來的老爺轟了出去。就在那天,她失足落了水,又撞上了石頭磕破了臉。被人救上來後替人打雜幹活,等了八年才攢夠了銀子,回到長安租下這間鋪子,開了雲煙坊。
她以為紀衍是明白的。明白她看不慣那些達官貴人指手畫腳卻拼湊不出一件好看的衣裳,明白她煩透了被要求被指定被當作貨物一樣扔來扔去。她的固執與不甘只講與他一人聽過,她對絲緞與色彩的歡喜只有他一人知曉。她把心事一股腦說給他聽,沒想到最後叫她打破規矩的,竟然就是他紀衍。
為了另一個女人,鍾離梔。
她嫉妒她。
【伍】
院子裡忽然傳來了難得一見的沉重腳步聲,而且是三個人,隨即是“吱呀——”一聲,嫁衣鋪的大門被兩位隨侍左右開啟,禮部姚大人踏了進來。
“姚大人。”緋色起身行禮,“是昨日送過去的嫁衣,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不是,我們都覺得她穿著好看。”姚大人緩緩道,“可是我家那姑娘怕是寵壞了,她一直喜歡山茶,之前礙著你的規矩也沒說什麼,現在聽說鍾離家小姐用了御賜金線,這不又開始鬧上了,拿出太后賜的山茶圖,怎麼著也要把那粉色的山茶繡上去。”
緋色一邊聽一邊思忖著回話:“那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