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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那時候我是不懂!後來我花了好多時間才懂。”對方坦承,一邊捻熄他的煙。“但是我終於瞭解以前沒注意到的事。這個地方就是個例子,如果十年前我來到這裡,又沒像現在這麼瞭解您,根本不會多看這些牆壁一眼。跟您算總賬之前,我只會給您時間回想我是誰。現在不一樣了。這片壁畫向我證實了一切,也完全解釋了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
話一說完,馬克維奇往前傾身,好像想利用最後的光線把法格斯看個仔細。
“是這樣嗎?”馬克維奇突然補上一句,“……您接受痛苦的存在,就夠了嗎?”
畫師聳聳肩。“得等我完成這幅壁畫才會知道,”他說。這個答案他自己聽了都覺得怪,尤其兩人之間還懸蕩著那個荒謬的死亡威脅。對方沉默了好一會,思索著,然後說他也畫自己的圖畫。他是這樣說的:他的戰爭場景。他補充說,真是奇怪,看到那面牆,他竟然領悟到是什麼將他帶到那裡。一切都該互相吻合,不是嗎?以不尋常的完美模式吻合。馬克維奇一點也不覺得壁畫作者具有古典畫風,先前他坦承過自己並不懂畫,但他也像其他人一樣看過許多名畫,在他看來,那幅壁畫有太多的稜角,畫中人物的臉和手有太多稜邊和直線……“那叫立體派吧?”
“不完全是。有點那種味道,但不全是立體派。”
“瞧,我卻覺得是立體派。堆放在四處的那些書……您的概念是取自書裡嗎?”
“您可以說我拾人牙慧,沒關係。”
“那是您的回答,還是別人說的?”
此刻,法格斯放聲乾笑起來。他和對談者是昏暗中的兩個黑影。他回答,那是一句引文,不過沒什麼差別。他想說的是,那些書幫他歸納了自己的想法,就像是一種工具,有如畫筆、顏料之類的東西。事實上,一幅畫,像那幅壁畫,技術性的問題得靠效率來解決,有了工具再加上個人天分就能產生那種效率。他指出,儘管自己沒有太多的天分,不過對於他想做的東西而言,並不造成阻礙。
“我無法評判您的天分。”馬克維奇回答,“但是儘管有那些稜角,我還是覺得您畫的東西很有意思,很有創意。其中某些場景……嗯,某些是真實的場景,我猜甚至比您的照片更真實。那當然就是您在找的東西。”
馬克維奇的臉突然被照亮,他又點了一支菸。手上的火柴仍燃燒著,他起身走到壁畫前,將微亮的火光靠近畫裡的人影。法格斯注意到畫面前景的女人臉孔,被赭黃、土黃和鎘紅色的狂放線條分割開來,張口呼喊的嘴型用粗糙、濃密、沉靜的筆觸描繪,像生命般古老。那是火柴燃盡之前,留下的短暫一瞥。
“真的是這樣嗎?”對方問,四周再度暗了下來。
“我印象中是這樣。”
兩人都沉默著。馬克維奇移了身,或許在找自己的座椅。黑暗給法格斯一種暫居優勢的感覺,他並不想開啟手電筒或手邊的瓦斯提燈幫對方。他想起桌上的調色刀與樓上的獵槍。但是訪客再次開口,音調聽起來一派輕鬆,對戰爭畫師此刻的想法毫不知情。 。。
戰爭畫師 第四章(4)
“儘管您擁有非常好的工具,技巧應該很複雜。法格斯先生,您以前作畫嗎?”
“年輕時畫過一點。”
“那時您是畫家囉?”
“我曾經想當個畫家。”
“我曾在某份資料上讀過您學的是建築。”
“為期很短。我比較喜歡畫畫。”
香菸的星火瞬間亮了一下。
“為什麼放棄呢?……我是指繪畫。”
“我很早就不畫了。因為我發現,每當自己想開始畫一幅畫,別人早已經畫過了。”
“所以您就改行當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