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束兇光,竟比熒光碟上的慘綠色澤,還要可怖。朱倩望著那對瞪起的眼,她的雙腿忽然間就發抖了。“撲通”一聲,她已跪坐、癱軟。手中,那張熒光碟,不受控制地跌落了。綠光募然消失。

在朱倩身邊的人不覺一起移動,讓出了癱軟的朱倩。

她手中何時有的亮光,竟無一人注意。

“不……不是我殺的……”朱倩悽悽的哀叫,一張悽豔的淚臉。

陳星俯下身,揀起了墜落於地上的熒光碟。綠光再亮——那張其薄如紙的圓盤形發光體,散發著的綠光,更冷、更陰、更柔、更淡。他緩緩地揀起了那張熒光,一雙毫無表情的眼睛盯著那張悽豔的臉,忽然一笑。

冷笑。

“你完了。”他低聲說著。“你已經像我一樣,被大家拋棄,而且,——出賣了!……可是你不同於我。因為我沒有殺人,我能夠自保。而你不能。你只有求別人幫你,求人救你。你會求誰?誰能救你?所以——你真地、已經、完了。”

他的聲音更低了,低得只有朱倩一個人能聽到。

“可是你還有機會自救的。”他繼續低聲地說著,“因為,人的身上,最柔軟的是舌頭,但最堅硬的,依然是舌頭。就看你會不會說、會不會做了!”

他這才站起了身。

老大卻已經望向了杜留。“你是領頭的?”

杜留頷首。

該來的,始終都要面對。逃避,不是辦法。只有面對,才能解決問題。

他推開許芳芳,跨前兩步。停下。縮在許芳芳身邊的周伶俐,立刻悄然地向後挪動了兩步,距離許芳芳稍微遠了一些。

“不錯!”杜留沉喝。身形稍側,右膝微彎,左腳蹬步穩立。他左掌緊貼於左腿,右手卻橫於胸前。

有亮光反射。

他的右手正有一柄短刀。反手握刀,刀尖向肘,刀鋒迎向老大。“阿丁!——讓開!”

阿丁長吸一口氣,一字一頓。“你錯了,杜留。——我不是阿丁,我是:丁·大·大!”

杜留怔怔,望向丁大大。“阿丁,你……”

丁大大卻望向了臂彎中昏迷不醒,呼吸愈弱的仝蓉。“不錯!我叫丁大大!”他冷笑。冷笑中卻有種滄然而沉痛的意味:“能叫我做‘阿丁’的,只有愛我的人!我原以為,這世間大家都會喜歡稱呼我為‘阿丁’的。但不是。活了二十五年後,我才終於明白。不是!——杜留杜副領隊,請你記住:我,是:丁·大、·大。”

“阿丁……”杜留不覺收刀,急道:“阿丁!”

“住口!”丁大大暴喝一聲:“緣已盡、情已絕,你已不再是我的朋友!你再也沒有任何資格稱我為‘阿丁’!——不要逼我傷害你!”

許芳芳呆了呆,(“緣已盡、情已絕,你已不再是我的朋友!你再也沒有任何資格稱我為‘阿丁’!”——多麼傷人的話!)怒色湧現,脫口而出:“阿丁!如果不是為了找你,我們就不會來到這該死的鬼地方!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不會一個個累得精疲力竭!哪一個人沒有照顧過你?哪一個人沒有背過你、扶過你?做人,不要太不講情分了。對你,我們已仁至義盡!”

丁大大慘然一笑,“不錯。你說得一點也不錯。可是,你們誰沒有傷害過我?你們誰沒有迫害過我?不是因為你們,我怎麼會受傷?不是因為你們,我怎麼會差點死去?許芳芳!講情分,永遠也輪不到你來指責我!”他悽然仰頭,目眥俱裂,流出的已不再是淚,而是血!

“正義而仁慈的,始終是最強大的人類!你們會把一個個好斷斷的人逼瘋、逼死,然後再奇怪這個人為何會發瘋、會死!——會的,我也會的,我也能做到的!”他突然狂笑,“但你放心!我也會對你們仁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