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覺得,家有這麼遠。

&ldo;媽…我不要去留學,我想回家…&rdo;

&ldo;我在這邊一點也不好…&rdo;

&ldo;我又蠢…又慫……&rdo;

天邊泛起魚肚白,黎明的曙光透過八角窗照進房間,燭臺上燒了一夜的蠟燭跳動了幾下,悄然熄滅,在它生息的最後一刻完成了使命,屋裡漸漸亮堂起來。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酒味兒,還有一絲血腥氣息。

床上昏迷的女孩兒臉色慘白,散落在枕邊的烏黑髮絲凌亂糾纏,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藏在緊閉的眼簾下,微弱的呼吸隨胸口輕輕起伏,虛啞的喉嚨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囈語,是一種陌生的語言……

她說的胡話裡,只有一個詞,伊莉莎白聽懂了,是&ldo;媽媽&rdo;,雖然音調有些奇怪。

伸手,替她拂開額前的碎發,幽深的灰藍色眸子裡浸染著一絲憂慮,心頭繚繞起萬千思緒,視線落在自己的戒指上,低低嘆息。

這裡,也住著她的母親。

昨夜的意外,她始料未及,那支弩|箭分明是衝著自己而來,能挑那樣的日子和時刻動手,說明策劃者早有預謀,是算準了她沒有防備。而使用的武器又是射程遠、命中率高、殺傷力強的弩|弓,一擊要害就能致命。

可是,箭上沒有毒,也是在先後射殺了兩名侍衛後,第三箭才近了她的身,並且因為被扯下的層層紗幔阻擋而減了點速,殺傷力大大削弱,否則,江心言現在應該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既然謀劃著名刺殺她,又怎會出如此愚蠢的紕漏?

抬眸,一抹戾氣浮上眼底,隱隱泛出血樣光芒,視線觸及女孩兒蒼白虛弱的睡顏,又化作無限溫柔,握緊了她的手。

房門開了條縫隙,繼而緩緩擴大,奧洛和珍各端著個託盤進來,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伊莉莎白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道:&ldo;東西放下,都出去。&rdo;

珍擔憂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放下託盤,磨蹭著退出去,唯獨奧洛沒有動。

&ldo;聽不懂嗎?&rdo;不悅地蹙起眉。

晨曦的微光灑在奧洛臉上,神情沒有絲毫畏懼,轉而端起了碗,坐在床邊:&ldo;陛下,這是糖水,在她可以獨立吃東西之前,只能喝這個維持身體機能。&rdo;

說著,自己先喝了一小口,表示安全無毒。

&ldo;你究竟是什麼人?&rdo;

&ldo;我是赫廷斯公爵的小女兒,奧洛,小時候還和陛下一起玩過,您不記得了嗎?&rdo;笑容燦爛甜美,難以讓人懷疑她的真誠。

冷笑,質疑的目光犀利如鋒,&ldo;恐怕,不止你說的這麼簡單。&rdo;

昨晚,所有御醫都說江心言必死無疑,是這個女孩在強行上前檢視了傷勢之後,要求試一試。

前提是要求清場,包括她這個女王也不可以留下,並且提供匕首、烈酒、白布等東西,隨後關起門來,經歷了漫長的一段時間,再開啟門時,滿屋子的酒與血腥味……

她說,沒事了。

伊莉莎白不知道她做了什麼,見到床上的女孩兒安靜地睡著,呼吸雖微弱,卻很均勻,看起來,真的沒事。

&ldo;如果陛下是指我的行為,其實,我只是略懂一些處理外傷的小方法,她傷的不嚴重,若是箭上有毒或者再深幾分,我就沒辦法了。&rdo;少女溫和的眸子裡平靜且充滿了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