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過神輕咳一聲。他對裡村的提問置之不理,繼續提出自己的疑問。“他們正在找某張照片,好像認為是我藏起來了,這件事的始末你有印象嗎?”

裡村有點遲疑,“這件事我曾聽野本專務提過,他問我店長有沒有把什麼照片託我保管,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

他定睛窺視裡村,那神情看來不像在說謊。

“我妹妹住在東中野哪裡?”

裡村迅速瞥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我問起時,店長不是隻說是東中野那邊的公寓嗎?”

“什麼時候?”

“就是我在店後門瞄到的那一次。”

他皺起眉頭,暗自咬緊下唇。記憶依舊橫亙著濃厚的霧靄,老在同一處打轉的感覺令他焦灼不耐。

他吐出一口氣,振作精神問道:“那你總該知道我的住址吧?”

“知道,是北區一棟叫做多米爾·瀧野川的公寓,要不我幫你畫張地圖吧。”

裡村伸出右手朝身後書架上拿來便條紙和原子筆,不等他回答便徑自畫起地圖。他不發一語注視著裡村的手,那與其說是地圖其實更像在塗鴉,因為裡村的手猛打哆嗦,無法好好畫出直線。

“對不起,畫得很醜。你搭都電荒川線,在瀧野川一丁目那一站下車……”裡村似乎想以喋喋不休來掩飾不安,他揮動槍口命其閉嘴。裡村閉上嘴,彷彿害怕會有毒蛇伸頸噬人似地死盯著槍口。他從裡村手上取過便條紙,塞進褲子口袋,起身俯視裡村。

“你沒有完全說真話,應該還有事情瞞著我。”

裡村從沙發上滑落,跪倒地上,兩手在桌上交握,祈禱般仰望著他,嘴邊的短髭看起來就像掉在白紙上的軟弱毛毛蟲。

“饒了我吧,店長!我什麼都沒瞞你,真的!”

“好,站起來到廚房去。”

他將槍口往鄰間的廚房一指,儘管裡村滿心恐懼,還是慢吞吞地起身,抓著沙發和邊桌,腳步踉蹌地往廚房移動。

“轉身向後。”

“你、你不要開槍。”

裡村扭曲著臉懇求,他微微笑了。

“我不會開槍的,只是讓你稍微安靜一下。在地上跪好。”

裡村乖乖照做。

他把手槍插回腰上,抄起廚房桌上的水果刀猛地戳進裡村後頸。

◇◇◇◇ 2

他不由得差點呻吟出聲。

豐明企業的專務野本辰雄把下顎埋進胸口,重重跌坐在沙發上。他不是在休息,這跟那種心情差了十萬八千里,這兩週來他的心理壓力越來越大,卻又無處發洩,頂多只能把氣出在無能的手下身上。

太陽尚高掛天空,瓶中的酒已喝掉三分之一。他一步也沒出過專務室,只是小口小口地不停喝酒。他再次將杯中倒滿威士忌,送到嘴邊,這時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他還來不及回答,門已開啟,企畫部長赤井慌慌張張地衝進來。

“渾蛋!灰塵都被你掀起來了。”

為了掩飾驚慌他破口大罵,但赤井只是咻地縮縮脖子。

“那個公安倉木找上門來了。”

野本反彈似地直起身子問道:“你說倉木?”

“對。前天他才剛找過裡村麻煩,沒想到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赤井曬得黝黑的臉因緊張而繃緊,野本站起來,匆忙把酒瓶和杯子收進餐具櫃。裡村已報告過,在那起爆炸案中失去妻子的倉木,為了追查新谷的下落正在這附近打轉。

不管怎樣,還是先見對方一面探探口風,看他究竟知道多少內情。野本下定決心後,拉緊領帶,重新在沙發上坐好,抬起下顎指示赤井。

“好,請他進來。你也在場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