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舔舔唇,雙手一邊拽著外套下襬一邊走出去。

倉木身穿深藍色西裝、身材中等,與其說是公安警察,看來更像個能平心靜氣將人開膛破肚的外科醫生。

野本還來不及點燃香菸,倉木已直接切入正題。

“我在找新谷和彥。”

對方果然立刻出招了。野本一邊將桌上型打火機擺回原位,一邊快速地動腦筋。難道這個男人握有什麼證據,足以證明新谷是那起爆炸案的真兇嗎?

“您說的新谷是……”

野本才剛為了拖時間而開口,倉木立刻開門見山地打斷他。

“我看我們就別這樣浪費時間了吧,我知道新谷擔任貴公司裡維耶拉連鎖店的池袋分店店長,這兩週來下落不明。”

野本咳了一下,慢條斯理地撣落菸灰。“您為什麼要找新谷?”

“我只是有點事想問他。”

“是什麼事?”

“那隻能跟當事人說。”

野本厚顏無恥地笑著說:“聽起來這好像不是什麼公平交易。”

“我本來就不打算跟你談交易。我只是在問話,如果你不想回答,直說無妨。”

野本收回笑意。這個男人和他過去認識的公安警察有點不同,那些人不是諂媚地擺出狎暱親熱的態度,就是氣焰高漲地劈頭便壓迫人,只有這兩種。但這個男人不屬於任何一種,好像超然事外令人捉摸不定,唯有目光如野獸一般犀利,蘊藏著某種幾近瘋狂的東西。

野本畏縮地坐正,看來惹惱這個男人似乎沒什麼好處。

“我可沒說不想回答喔,刑警先生。其實我們也在找新谷,他一聲不吭就突然消失,老實說我正在發愁呢。”

“你對他會去哪裡毫無頭緒嗎?”

“對,要是知道的話我早就去找了。”

“新谷是哪裡人?”

“誰曉得。您也知道,幹我們這行的很少做個人身家調查。”

“有沒有什麼捲入犯罪事件的跡象?”

野本心頭一震,連忙捻熄香菸。“怎麼可能,不會啦。”

“為什麼不可能?他失蹤長達兩週,做此考慮才是正常反應吧?還是他拿了你們什麼東西,畏罪潛逃?”

野本意識到自己臉都僵了,眼角餘光瞄向坐在一旁的赤井,他的雙手正猛然抓緊膝頭。

“完全沒有這回事。”

野本斬釘截鐵地回答後,倉木的嘴角浮現若有似無的冷笑,冷然看著赤井。

“上個月二十七日早上,新谷從多米爾·瀧野川公寓的自宅被帶走後,就此音信全無。你把新谷帶到哪裡去了,赤井先生?”

倉木的奇襲令野本霎時啞然。

矛頭突然轉向赤井,赤井連忙倉皇翻著口袋掏出手帕。

野本立刻恢復鎮定,急忙在赤井假裝擤鼻子時笑出來,用笑聲引開倉木對赤井的注意力。

“您這人也真壞耶,刑警先生。對,叫這傢伙把新谷帶來這裡的就是我,因為我發現新谷那小子在店裡帳簿上動手腳,私吞了大約三百萬圓,就稍微給了他一點警告。後來他答應在三天之內全數歸還,我就把他放了,從此就再也不見他的人影。唉,我還真倒黴,虧我這麼相信他。”

野本不給倉木說話的機會,一口氣說完後就大聲吆喝年輕的職員,怒吼著:“怎麼也不送杯茶來!”接著用很無奈的口吻說:“這年頭的小夥子真是的。新谷也是,枉費我那麼器重他,他居然忘恩負義扯我後腿。”

赤井一副深有同感似地跟著點頭。茶一送來,野本率先舉杯潤喉。雖然演得很做作,但就臨時掰出的故事而言已經算是不錯了,如果交給赤井處理,誰知道他會抖出什麼東西。

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