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卷軸迎風展開,筆墨尚未乾透,倒也不妨礙眾人辨出嬌嬌俏俏的女兒身,明眸皓齒,唇若點朱,除了沉璧還會像誰?

這、這也太快了吧?就算太陽真從西邊出來,柳二小姐也不會在午時之前睡醒,更讓人困惑不解的是,那副寥寥數筆卻有如神助的丹青又是從何得來?

“畫得還不錯,比真人好看點。”

沉璧尚未從驚愕中恢復過來,便聽見慕容軒的戲語,緊跟著肩頭一緊,整個人被他拎至半空,剎那天旋地轉,她茫然墜落到一個陌生的懷抱。慕容軒甩鞭清斥,玉花驄一個挺身,揚蹄而去。

渾渾噩噩中,揚州城樓逐漸淡出了視線。

城樓往東南三百米處,醉仙樓,邀月間。

滿桌精緻茶點一樣未動,臨窗而坐的程懷瑜蹙眉望天,琢磨自己最近是不是該尋處廟燒炷香,生意上的破事也就算了,多少都是賺。讓這位大少爺心煩的是,他昨晚躺床上回味了半宿白天聽的曲子,不覺成痴,大清早就不計前嫌的趕去柳府,想找沉璧切磋討教,結果,琴還在,人……卻憑空不見了。添堵到了這份上,離喝口水都噎著的境界還遠嗎?

程懷瑜心不在焉的在屋子裡踱了兩圈。

那丫頭去了哪裡?據說蘇州混進了北陸的探子,她是被人劫走的嗎?與其寄希望於官府的辦案效率,不如動用程家分設在十六州錢莊的眼線。

懷瑜走回桌邊,熟門熟路的揮筆潑墨,杏眼桃腮的女孩又一次躍然紙上,似乎比在柳府應急而作的那張更為生動,他滿意的端詳片刻,轉身熱情招呼剛上樓的韓青墨:“老兄,咱倆也去湊回熱鬧吧?”

冷風“呼呼”灌進耳中,沉璧發現自己緊貼著慕容軒的胸膛,剛剛不安的挪動寸許,那隻大手再次抓住她的肩頭,伴隨著沉璧的驚呼,慕容軒不耐煩的將她塞至身後。

“自己坐穩點,抓牢了!”

抓?抓哪兒?

沉璧揪住慕容軒被風鼓起的衣袖。

前方很快出現一條河,玉花驄躍上淺灘,興奮的嘶鳴蓋過沉璧的尖叫,馬蹄飛踏水浪,瞬間將緊追其後的同類甩開丈餘,扔下大批人馬隔岸興嘆。

河岸沒了影,驚魂未定的沉璧還死死環住慕容軒的腰。

慕容軒忍了很久都沒見她有鬆開的意思,只得深吸一口氣:“……手下留情,勒死人也是要償命的。”

沉璧的胳膊隨著對方收緊的小腹往裡交疊:“摔死不也沒命了,將就著忍忍好麼?”

幾個時辰後,沉璧有氣無力的趴在慕容軒背上:“喂,停停,我……我想吐。”

起伏不平的山路上,玉花驄速度稍緩,沉璧已經被顛得七葷八素,也不管會不會扭斷脖子,昏沉沉的鬆了手就準備往下跳——

“撲通!撲通!”

連續兩聲悶響,沉璧幸運的摔在一塊軟綿綿的“草地”上,摸摸完好的脖子,再去摸屁股,不料摸上另一個人的大腿,沉璧吃了一驚,總算清醒過來,而一旁的慕容軒早就臉色蒼白的陷入了昏迷狀態。

“你怎麼了,哎……醒醒……”沉璧慌亂的搖著慕容軒,眼見一縷暗紅血絲從他的唇角滲出,她才隱約記起他昨晚出現時似乎已經受了內傷——“你千萬挺住啊,挺不住了好歹也要留句遺言啊,不然我體內的毒怎麼解……”沉璧顫巍巍的去試探他的鼻息,感覺到微弱卻均勻的氣流拂過,懸著的心才略微放下了些,將他拖去路邊的樹林裡躲起來。

慕容軒此行並不是第一次來南淮,但絕對是最倒黴的一次。北陸與南淮兩分天下,邊疆交戰曠日持久,他仗著一身好功夫,數次帶領親信潛入建安打探軍情,謀劃下一步的大舉出兵。吞併南淮,問鼎中原,這可是父王畢生的心願。前不久,他在京城的茶樓聽人聊天,話題有關南淮皇位的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