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陰毒的甜聲道:“雷煙折了,辰跛子傷了,布青衣眼睛瞎了,‘青衣樓’距離‘七道街’最近的人馬,也遠在十五里外的‘青衣巷’我們完全有充裕的時間調派妥人手,佈置好防線。”

溫茶惡毒的苦聲道:“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現下不是坐鎮‘關東’總堂、就是與蔡京的‘權力幫’周旋,都抽不得身,但至少要請雲端大小姐來京一趟,主持大局。”

這三個男女的身體和聲音都在發抖,他們本都是江湖上驍勇善戰、膽色過人的好漢,但不知為什麼,自從他們出賣故主、狙殺兄長雷煙之後,他們的內心深處就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

現在輪到夜蟄翼說話了。

他虯髯滿腮,鬍鬚長得濃密如亂草,但一張臉卻極瘦削,雙顴高窄,眉毛亂而濃,所以乍看上去,在鋼鐵頭盔下只有一大團黑毛,而看不清五官面容。

他靠在雕有一頭兇猛青色犀牛的壁牆前,一雙犀牛也似的牛眼,如滾雷動一般掃過去,大通和尚、柳依依涉不準全都有被一頭、不,一群大犀牛輾壓過身體的不安感覺。

夜蟄翼說話的聲音也似犀牛兇猛殘暴:“八弟,你木魚敲多了敲壞腦子了嗎?辰源一無名小卒,再怎麼折騰也不可能達到不輕易那個修為和高度,就算是龍,也是跛了一條腿病龍;九妹,你是不是看到姓楚的小白臉,又犯花痴病了?百無一用是書生,充其量他也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鑞槍頭;還有老十一,還沒交手,就讓那個東瀛小子嚇得撒腿就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雙牛眼又狠狠盯了耷拉腦袋的三位當家一眼,直到他感覺眼神足可把對方刺得痛入心脾,這才道:“我認為,姓布的這次損兵折將,短期之內根本無力組織反撲,根本不需勞煩雲端姑大小姐入關,你們說,是不是?”

所有人當然都異口同聲的說“是”,甚至有幾個口舌靈便的還附加了一番歌功頌德讚美之詞。

亂哄哄中,外面喧譁的雨聲中,陡然變為一種刺痛耳膜的鐵笛尖嘯聲。

笛聲刺耳,此起彼落。

夜蟄翼鬍子拉碴的臉色變了。

只見三個披著蓑衣的斗笠漢子,一齊進入大廳,當先一名漢子手中令牌一晃,道:“五當家,雲端姑娘和七當家已經到了‘一道街’,請您與三位當家速去見面。”

夜蟄翼聽得險如死灰,全身一震,偷瞄了一眼同樣臉如死灰的九當家柳依依,暗道:“雲端如何來得這麼急?難道……我和九妹偷歡的事被她知道了?”

心下雖是百般驚疑不定,但未婚妻雲端是大龍頭的女兒,在“大風堂”地位超然,誰敢慢怠輕忽?當下,夜蟄翼大手一揮,帶著其他三位當家帶著親信們飛步而去。

幾個頭頭一走,唐糖就開始埋怨何酒來:“何老二,都怨你把老孃拉上了賊船,這下倒好,得罪了布先生,姓夜的又不拿我們當自己人看,兩面不討好。”

何酒冷笑道:“若不是貪圖那一白兩金子,你會站在這裡?這時候倒過頭來囉唣老子……”

溫茶心緒不寧的道:“好啦,既來之,則安之,你們一人少說一句。”

何酒與唐糖果然都不說話了。

——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再說話了。

溫茶只看見劍芒跟著一片刀光飛起,然後何酒與唐糖得頭就被似陽的劍芒和如雪的劍光擷下。

劍芒和刀光來自那側立在通風報信的斗笠漢子的同伴。

兩顆帶血的頭在雨夜的半空中飛行,更恐怖的是,唐糖嘴裡還嚼著著糖果帶著微微的笑,更詭異的是,何酒還醉醺醺地問了目瞪口呆的溫茶一句:“兄弟,你看見我的頭了嗎?”

溫茶第一反應就是怪叫一聲:“保護我!”然後往“大風堂”的弟子人群中速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