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如雲,尚未催動劍意,卻先有劍氣撲面斬向寧凡,足以斬殺尋常窺虛!

寧凡目光微驚。這劍氣絕對是周臣無心釋放。無心釋放的劍氣,便已足以斬殺尋常窺虛,若是那全力釋放的劍意,豈不是連問虛都可瞬殺!

難怪當初兩名雨殿煉虛。聽聞周臣的大名,好似聽到什麼夢靨,如此畏懼。

莫看周臣還差一步才可沖虛,但實則其手中,早有數名沖虛、甚至一名太虛的性命!

此人若非一些特殊原因,絕不會停留在問虛境界,雖沒有云天決那麼變態,卻也絕對是雨界縱橫的劍修!

嗤!嗤!嗤!

一道道隨手釋放的劍氣,打在寧凡胸口,激起一道道雷光波紋。

仗著雷甲之強。寧凡擋下了這些隨手劍氣。但寧凡知道。真正難以阻擋的,是周臣藉助最弱之劍、釋放的最強劍意!

周臣,抬手。

這劍意。要來了!

“不好,速退!”

三名窺虛幾乎一瞬間便駭然而逃,直到撤出雷臣閣大陣外,才稍稍安心。

紅衣自是無須逃的,只是看到周臣萬年不改、愈加執著的劍意,第一次嘆息。

“周臣,你還如當年一般固執…我為你四次素雷滅憶,你終究忘不掉過往。若你能忘,萬年之前,你便已是沖虛。如今的你,早已是碎虛,我手下長老,你的資質,明明最高…”

以紅衣冷漠的個性,都會為周臣扼腕,足可見此人資質之高了。

紅衣也只是一嘆,旋即變回往日冷漠,靜靜看著寧凡,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寧凡身上。

“你能在周臣的劍意之下,撐‘多少年’呢,若能撐過百年,我便出手救你,若撐不過,就讓你稍稍吃些苦頭,讓你之前屢次激怒我。”

紅衣言罷,自己都皺了眉。

古怪…自己為何會‘報復’寧凡,是那萬株雷草分神中、化形的那株在作祟麼。

“有些棘手了…”確實棘手了,從前的紅衣,冷漠如冰,元神萬分之後,為求不影響本心,更是將所有元神細分成草,草木無情,元神合一之日,自也不會有情。

無奈偏偏有一株雷草被人動了,化形為人,有了心,有了情。

對修煉無情道的紅衣而言,這情是毒。甚至一絲絲過往記憶,都因那一絲情愫而被翻起。

“我不是寧紅紅,我是紅衣…”紅衣皺眉,再次施展素雷滅憶之術,滅去自己剛剛恢復的一絲記憶。

她曾是寧紅紅,但如今,不是了。她要做回自己!

那一瞬的心動,也隨意泯滅,歸於平靜。

“若撐‘百年’,我可救他,只為大業,若他‘十年’已死,則沒有出手相救的意義,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紅衣的語氣,再次變回冰冷無情。

寧凡望著周臣,凝望那通體微紅的木劍,危機感越來越強烈。

下一瞬,周臣劍意如潮水,將寧凡淹沒。

一道冷漠、悲傷的蒼老聲音,從周臣口中一字字念出。

“悲劍四式,第一式,十年生死兩茫茫!”

那猶如潮水的劍意,完全無視雷甲堅固,直接侵入寧凡識海。

寧凡回憶意境的品階,為第二步,遠在周臣六品劍意之上。

但對意境的體悟,卻遠遠不如周臣深刻。

因為周臣的劍意,融入了他萬年修道的悲哀。

那悲哀,無可彌補,無從訴說,化作最為痛楚的劍意,可刺碎修士的心。

寧凡雙目呆滯,只一個瞬息,彷彿經歷了十年、百年、千年、萬年的歲月。

那是一段悲傷如劍的回憶,獨屬周臣。

寧凡的心神,被劍意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