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藥進來,見她醒了,直唸佛:

“阿彌陀佛,主子總算是醒了。”說著將藥碗端上來道:

“正好藥也剛煎好,太醫剛剛開的,親自到太醫院抓來,又親自看著人煎好的,太醫直把主子這病來的兇猛蹊蹺,可把我給唬的。”

他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堆,直到察覺李琮心臉色不悅,才驚覺的閉了口。

李琮心接過他遞過的藥碗問道:“影侍衛的藥可服過了?為何不讓人服侍他好生休息?”

如月為難的看了一眼影衣道:

“早上影侍衛服過藥了,就是那服侍的小廝多嘴,說主子病了,影侍衛便堅持要人扶了他過來。”

方才還坐在床邊扶住她的影衣,聞言早已經在身邊小廝的攙扶下起了身道:

“下屬不打擾主子養病了,這就回去,請主子多多保重身體。”

他低著頭,臉色平靜,可是李琮心卻感覺到他身上流露出比剛才更濃重的悲哀,這是他被救出來以後,第一個沒有疏遠逃避,主動接近她,可是好象自己的話,又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李琮心想開口挽留他,再對他說些什麼,卻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又見他面色蒼白,額角正滲出細密的汗珠,消瘦的身子斜倚著攙扶他的小廝,知道他的身體已經強撐到了極限,最後只得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下,看著他蹣跚的走遠。

第64章

時間匆匆;一晃又是近一個月的光景;影衣的外傷已經逐漸好了,可是身體卻不僅未見好轉;似乎倒愈見虛弱了。

已到暖春時節,這天天氣格外的好;影衣剛服過藥,精神好了一些,雖說這些藥都是治標不治本,但是皆是經過太醫院精心配製的上乘好藥;具有養心安神,清心去火的奇效,暫時還可以緩解身體的痛苦。

他帶著貼身服侍的小廝靈兒來到王府後院花園;從一旁的兵器架上拿下一把鋼刀。從前他每日辰時準時練武;春夏秋冬十幾年風雨無阻,從未間斷過,可是現在卻日日躺在病榻之上,已經有多久沒有摸過兵器,練過功夫了。

他是殿下的影衛,如果失去了保護殿下的能力,不能保護殿下,反而牽累殿下為他操心,他活著還有什麼用。

影衣一咬牙,不顧身體虛弱舞起刀了。平時拿在手中輕盈隨手的武器,如今顯得沉重異常,□更是因為身體忽然的劇烈運動,難言的疼痛起來,沒舞了幾下,他已經虛汗淋漓,跪倒在地上,拿著刀支撐著身體,氣喘不已。

自己是個廢人了,徹徹底底的廢人,就象那個人一樣噁心的廢人。

這個這些天來一直糾纏著他,甩也甩不掉的念頭,令影衣死死攥緊刀把的手劇烈的顫抖著。

靈兒近前來攙扶他,被他一把推開,忽然使出全身勁試圖躍起,卻重重的跌掉在地,□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的手指深深的摳入塵埃裡。

李琮心從外面回來徑直去找影衣,聽小廝們說他今日精神好些,到花園來散佈,便到花園來找他,一進花園的月洞門,便看到這一幕。

靈兒見他摔倒忙又過去攙扶,可是他卻將頭埋在掌中,整個人伏在地上,身體僵硬如石。靈兒生的單薄,一時竟扶不動他。

直到驚覺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影衣才爬了起來,深埋著頭跪地請安,他的聲音沙啞卻盡力保持著平靜,說完話後,仍然低著頭僵持在地上。

李琮心看出他的異樣,伸手想抬起他的臉,卻被他倔強的避開了,李琮心蹲□子,雙手摸上了他的臉頰,摸到兩手冰涼的淚水讓她心驚,當著她的面,他從來沒有哭過,甚至沒有表現過心裡的痛苦。

李琮心用力扳正了他的臉,讓他面對著自己,他終於抬起眼睛看著她,赤紅的眼睛裡寫滿了脆弱、痛苦和卑微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