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們東西中三段都是自保有餘,又何必再練一批守成之兵?我年紀雖老,卻也知道元帥的雄心!元帥要練成這批新兵,為的是什麼,咱們大家心裡明白。再則,當日這批沙州兵在瓜州時,面前就是胡人,背後就是家園,以沙人守瓜,乃是短戍,瓜州有事,沙州馬上就要遭殃,迫切感較強。但如今沙州卻成了大後方,從沙州到涼蘭也好,從沙州到北輪臺城也好,那都有千里之遙,要他們遠赴邊疆戍守,那就是苦差了。征伐之軍不憚遠,戍守之軍乃宜近。守土之兵宜就近取材,勞兵遠戍最是耗國財、損民力,這班人沒法成為遠征之精兵,又沒有近戍的條件,所以我認為不如將他們歸田。”

薛複道:“郭老所論十分精闢,只是這樣的話,那麼新兵之源,就要另外取材了。”

郭師庸那日的提議被張邁否決掉後,回去與奚勝左右參詳,此刻已經有了新的主張,道:“咱們帶兵的都知道,練兵不怕士卒什麼都不懂,卻怕士卒懂了不該懂的東西,要新兵練成武技陣法容易,要老兵去除惡習卻難,沙州兵已經染了許多惡習,練兵之道,惡習既成,再要去掉就難如剝皮,所以練老不如練少,練舊不如練新:我安西舊部,新春既立,有二千多少年已經長成,可以徵之入伍,此第一批;過往幾年,我軍東征時,將官軍眷收納了不少胡兒少年為螟蛉者,其中加入我軍時間較長者也有六千餘人,此第二批;疏勒戰奴之中,不少人隨軍作為後勤,一直沒有犯錯、有資格入華者也有不少,從中挑選精健年少者,當可得三四千人;甘肅沙瓜四伊五州,每州搜選千人之數,料亦非難;據我所知,自龜茲以至於涼蘭,諸胡在這兩年來歸者不計其數,若取其族中少年入伍,不但可增強附屬部族的向心力,且又可得數千人。如此則雜其途而取兵源,卻一以軍令,部勒以陣法,訓練以武技,裝備以刀甲,短則一二年,長則二三年,可練成二萬精兵。”

薛復留意張邁的神色,見他沒有反對,說道:“若是這樣,那我再為我們的新軍獻上一二萬兵源吧。”

郭師庸和奚勝對望了一眼,齊聲道:“在哪裡?”

“就在這裡啊。”薛復指著地面,說道:“兩位才來不久,所以或許還沒發現,這西涼地面,就是一個巨大的兵家武庫!”

第四章 殖民

天策元年,元春,李從珂有心削藩強國、外屏契丹已久,但西北張邁的崛起卻打亂了他的步伐,他聽從了馮道的勸告,按耐住性子,派出大臣範延光為使者前往議和,走到鳳翔,聽說後蜀使者已經進入金城,範延光大吃一驚。對副使範質道:“蜀人屢犯邊境,有窺視關中的意圖,若使孟氏與安隴張氏結為唇齒之盟,恐怕關中自此永無寧日!”

範質是進士出身,雖然只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但書生而生於亂世,於世事見識頗為不凡,這時應答道:“唐強而蜀弱,唐正而蜀偏。使國家有平定安隴之意,陳兵境上,則張氏定會選擇與孟氏唇齒,如今主上詔旨出於安撫,以中原正統大朝與之約為兄弟,贈其王爵,許通商路,種種惠政,孟氏何能予之?今孟氏使者雖先入涼,但令公以出將入相之才,而主上委為使者,正在於令公有方面之才,於緩急之際能扭轉乾坤也。令公手中詔旨本為與張氏結好之意,何怕張氏會因小失大,為彼偏蜀而拒我大唐?”

範延光對他這幾句話心裡頗為讚許,乃快馬加鞭,入蘭州境內,天策軍聽說後唐使者到果然沒有拒絕,非但沒有拒絕,薛蘇丁還派了一營兵將護送之前往涼州。接待上也顯得十分禮貌,不過和對待盧紀成不同,蜀國富而不強,所以天策軍儘量示意優容謙和,後唐實力猶在天策軍之上,所以薛蘇丁面對範延光便不卑不亢,一句可能會顯得示弱的言語也不流露這兩種外交方略,都是鄭渭、薛復與魯嘉陵經過反覆探討之後才定下的。

範質終究還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