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上剛才洗澡的那個山洞看,“我的鞋子和胸……那個衣服還丟在山上呢。”想起我心愛的文胸和旅遊鞋——二十一世紀的唯一紀念物——如今落在了土匪窩裡,我心疼極了。

爾忠國根本不理會我說什麼,只管下山。

到了山腳下,只見一匹黑馬栓在路邊樹上。此馬體型高大,黑暗裡油亮的毛皮泛起的光澤看上去好似一匹幽靈馬。

爾忠國對二當家的說道:“借一步說話。”二當家的隨即命令手下土匪留在原地,他則跟隨爾忠國走到十米外的地方停下。

爾忠國俯首低語道:“穆兄弟此次出手相救,必然得罪了大當家的。日後恐難立足,望你早做打算。我曾與你商談之事不知考慮得如何了?”

二當家的沉吟片刻,低聲回道:“爾大哥是做大事的人,少衝敬佩之至。但大當家的於我有恩,我不能棄之不顧。眼下一幫弟兄好容易紮寨於此,抱團取暖,若再生變故,難免令眾弟兄寒心。我相信大當家的不會對我不利。他為了女人這樣也不是頭一回了,此次不過是心有不甘罷了,過些時日自會忘記此事。請爾大哥不必擔心。”

爾忠國遺憾地說道:“你既無意隨我而去,我也不勉強。日本人很快便會西進,此地並非安全無患。望你多保重!”

“多謝爾大哥!恕不遠送!”二當家的抱拳一握,隨即返回。

經過我身邊時,這位姓穆的二當家的頓住,露出莫名的笑意,突然朗聲道:“爾大哥倒是需要提防枕邊人,紅顏禍水古已有之啊!”說罷,朝我輕蔑地一笑,從腰間摸了一個東西丟到地上。“給你藥!別讓腦子進了壞水兒!”丟下這一句咒人的話,翻身上馬,帶人回山上了。

我冷冷地看著一行人消失在密林深處,暗暗道:“小心你自己吧,只懂江湖義氣的傻帽一個,早晚會被那個大當家的收拾掉!”

“看什麼看?上馬!”爾忠國冷冷的聲音傳過來。

我站住沒動。他騎到馬背上,向我遞出手來。

我突然拔腿就跑,往樹林裡鑽,可赤足在山裡根本跑不快。

我很快後悔了——多愚蠢啊。

爾忠國並不急著追趕,慢悠悠地策馬跟在我身後。

一會兒腳就被扎得走不動了。

我坐下地,清理粘在腳底板上的碎屑。可憐我細嫩的腳底板遭了殃。

他不作聲地靠近,依舊伸出手來。

我沒觸那隻手——正在跟自己生悶氣。怎麼才能擺脫這個狗特務呢?真要被他帶往武漢嗎?武漢那麼大,春樹豈不是很難找到我?

我忍不住又哭起來。好倒黴啊!本不想哭的,但越想越傷心,淚水洶湧澎湃,哭聲響徹徹山谷。

“鳳嬌妹妹,你打算哭到幾時?”他漫不經心地問道,“我倒無所謂,可以奉陪到底。但是把狼招來就難辦了。這山裡狼很多,一旦出現一定是一群,你這幾兩肉恐怕不夠它們吃的。”

我才不信他的話呢。嚇唬老百姓是他的拿手本領——特務好像都好這手。

他騎著的那匹幽靈馬像在附和他的話,點點頭,前蹄急躁地刨著地面,還拿嘴來拱我。

“鬼馬,走開!”我讓開馬頭。那馬仍不死心,又拿長長的馬臉在我肩上蹭了蹭,嚇得我寒毛立了起來。“死走啦!”我衝黑馬吼道。

聽說馬也會咬人的,它不會跟它主人一樣愛攻擊人吧?

“小黑啊,你小的時候主人喜歡你喜歡得不行,就差跟你一道睡馬廄裡。如今你長大了反而遭人厭啦。小黑,抬起頭,有點尊嚴!她不願意認你,你何苦討好她?你雖是畜牲,卻有情有義,可有些人,不如你啊。”爾忠國拍了拍馬背,跟這幽靈馬說起話來。

他在罵我連畜牲都不如。我很惱火,但我又想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