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我,我何必動怒呢。

“誰認識這黑不溜秋的醜八怪?”我從地上爬起來說道,“有的人的確不如畜牲,會說人話罷了。”

爾忠國冷哼一聲,突然仰頭朝天空“嗷——”長嘯一聲,跟狼的嚎叫聲一般無二,在這靜寂的山谷中震盪開來,叫人毛骨悚然。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丟你在這裡喂狼。”他的聲音陰冷得像冬日裡的寒風。

他什麼意思?嚇唬我也就罷了,為何學狼嚎叫?當色狼嗎?我更加害怕,猶豫著是否向他妥協算了。

黑馬又急躁地刨著地面。不遠處,陡然傳來狼群的嚎叫聲:“嗷——”“嗷——”

我的媽呀,果然有狼群!我嚇壞了,四下裡瞧瞧,恐怖啊!那些黑魆魆的晃動的野草後面是否就是狼群在慢慢靠近呢?我想起了動物園裡那些閃著綠瑩瑩目光的狼。

如果被狼吃了太不妙,而且也太不體面。

我再也不敢逗留,立即跳到馬跟前。不等他伸手拉,便手腳並用爬上了馬背。

這個狗特務得意地發出了輕笑,策動馬兒奔跑起來。

黑馬如風,縱蹄飛奔。眼見著踏上通往鎮裡的道路,他卻操縱馬韁,拐向另一條道。

“帶我去哪裡?”我驚問。

他不打算帶我回鎮上,是怕池春樹再次尋著我嗎?

“去火車站!”他答道。

“讓我下去!”我感到不妙。

他連夜趕往火車站連平安都不報了嗎?我在這個特務眼裡真成了重犯。

他不僅不放我下地,反而箍緊了我。黑馬跑得更快。

“求你讓我回鎮裡一趟!”我哀求道。“我沒帶衣服……我還光著腳!而且,我還沒來得及跟家裡人道別。”

“義父那裡我已經打過招呼,不必你費心。”

“讓我回去!”我大叫道。

“你不是早就不告而別了嗎?還回去作甚?”爾忠國不帶溫度地說道,“別指望回去找你那相好的。他這會兒說不定睡在棺材鋪裡了。”

“什麼意思?”我驚恐地問道,猛然扭頭看向他。

朦朧的月光照著他陰沉沉的臉,我不由顫抖了一下。難道他派人殺了池春樹?

“土匪洗劫時殺了幾個人,其中有個外鄉人。我忙著上山追土匪,沒確認是不是那小子。”

無論確認與否,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讓我驚恐不安。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我失去了理智,拼命掙扎。

“再亂動,我便點了你的穴!”他威脅道。

我停止了掙扎。“求求你!”我嗚咽著求他,“我答應跟你去武漢,但是求你讓我回去確認一下是不是他?”

爾忠國握馬韁的手鬆開了,兩隻手一起抱緊我。黑馬嘶鳴一聲放緩了馬蹄。他的呼吸不穩,唇貼在我的後腦勺上,並不告訴我是否答應回去。

“求求你!”我繼續哀求他。就算他是特務,總還是個人吧。哪能一點善心都沒有呢?而且,他不該是冷血動物啊。他可以單槍匹馬跟全副武裝的鬼子對著幹,他可以隻身前往土匪窩跟一大幫土匪拼鬥,說明他有俠肝義膽。求他的這點事情對他來說算什麼呢?只需調轉馬頭,只需耽誤點時間而已。

“你——”他從背後緊緊抱住我,沒有鬆開的意思。“你當真這麼在乎他?”

“是。”我顫聲答道。他會心軟嗎?

他的身體緊緊貼著我,起伏的胸膛強抵著我的後背。

失去方向指引的黑馬完全停下來,無措地站在地上,噴著重重的響鼻。

他如此用力地抱著我,彷彿要將我的靈魂勒出體外才肯罷休。我隱隱不安起來。他的沉默不似在考慮該不該幫我這個忙,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