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水。”

我抬起頭看著天,發現老天爺殺人從來不用刀。昨天還沒完沒了似的下大雨,現在反而一滴雨也不落,成心考驗我嗎?

我閉上眼睛,想象著自己躍入泉中,拿手掬滿水,敞開了喝,好甘甜哪。

爾忠國還蹲在那裡,我感覺他在打量我。我這副慘樣,他這個變態鬼看著一定心情舒暢吧,一定有種報復的快感吧,正想詛咒他一通,卻聽他開口說道:“實在不行,我再放點血給你喝?”

我猛地睜開眼瞪他——拿我逗樂嗎?但他的神情並沒有一點嘲弄的意思,相反,很認真。

我驚愕地盯住他兩、三秒鐘,臉上一熱,扭過頭去。誰要喝他的血?

爾忠國背上我走在山谷間的小路上,一路上不時見到戰爭留下的痕跡:燒燬的房屋,炸死的牲畜,損毀的農具……

國軍奪回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用血和淚換來的啊。

我趴在爾忠國寬闊的後背上,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時輕時重的雄性氣息,讓人有些迷亂。

起初,我還能昂起頭,跟他的身體保持距離,但隨著走路時有規律的晃動,我又瞌睡起來,終於,頭完全垂下,睡著了。

一片暖色的光輝籠罩了我的臉頰,刺醒了我,睜開眼,只見左前方的天際一片燦爛。那是我所見過的最柔美、最絢麗的晚霞,將整個天邊染成了華美的火紅。明明是硝煙未盡的戰場,卻讓人感覺徜徉在純美恬靜的風景畫中。大地滿帶燦爛的金黃,那是已經收割走的晚稻留下的硬茬。金色的光芒同樣燦爛了士兵們的臉頰,燦爛了凝血的戰衣。

我們走出山谷了,就快喝到水了!

水,生命的甘露啊。

遠遠的,一匹馬疾馳而來,馬背上是個國軍士兵,像是通訊兵。

他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壞訊息:師部醫院一個小時前不得不轉移駐地,因為鬼子不僅轟炸了醫院,還投放了一種化學物質在湖裡,將水源汙染了,只得轉到山裡去。那裡更隱蔽,而且山泉水終年不斷,不怕鬼子再使壞。

這就意味著我們要走更遠的路,但是,時間已近黃昏,我們這些傷員沒有代步工具,且又飢又渴,只能在附近找個村莊過夜了。

當夕陽將最後一抹餘暉灑在遠山的脊背上,我們挨近了一個小山村。

孫副官派出一隊偵察兵潛入村裡打探一下。

五分鐘後,偵察兵回來報告整個村子空無一人。想來村民們為了躲避戰亂,不得不放棄家園。

村旁有一片金燦燦的秋稻田,晚稻只收割了一大半,另一小半尚留在地裡。不知鬼子是急於撤退還是覺得燒燬這麼點兒莊稼和小而破的村莊缺乏成就感,因此這裡倖免於難。

從村子規模看,人口稀少,估計也就幾十戶人家。

爾忠國站在高處,在對村子一番觀察後,眉頭微蹙。

孫副官也跟爾忠國同樣的表情:“三面環山,全村進出只有一個口,萬一有鬼子摸進來,咱們會被連鍋端了。

爾忠國點頭贊同:“不如派人到村裡先找些吃的,晚上在村外露宿比較穩妥。”

“就這麼定了。”孫副官招呼手下人去村裡快速找食物和水。

我被安置在村頭的一個石磨上休息,不多會兒,聽到小羊“咩咩”叫的聲音。

兩隻小羊被士兵拖出來。士兵們抬著個柳筐,把搜刮來的食物統統扔在裡頭。

“怎麼就這麼點東西?”孫副官看著柳筐埋怨道。

“沒啥吃的了,就這些還是咱們好不容易找出來的,藏的很隱蔽。好在還有兩隻羊,宰了充飢還行。弟兄們很需要肉食恢復體力。”一個士兵向孫副官彙報道。

孫副官點點頭。

怎麼跟土匪似的?我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