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國,怎麼回事?”梅野嶺人厲聲問道,身邊站著剛剛跟池春樹說過話的憲兵頭頭。

“唉,您也看到了。”爾忠國一臉沮喪,“我自認倒黴,一人做事一人當,請梅野先生跟太君說說不要為難我的僕人們,他們只是奉命行事,並不知情。”

“你太貪心了!”梅野嶺人拿柺杖直搗地面。“掙錢不能不要命”看他那神態很替爾忠國惋惜。

爾忠國垂睫不語,滿臉的懊悔。“看在我忠心耿耿、盡心盡職的份上,請梅野先生答應我一個請求。”他說完跪下地。

“只要不是太難辦,你說。”梅野嶺人爽快地說道。光看著一個高大威猛的支那人跪在自己面前就能讓他愉悅很久吧。

只是我沒料到這個日本人這麼慷慨,居然願意幫他,看來爾忠國脫身有望。

“這個丫頭是我親戚,年紀小不懂事,我希望梅野先生跟太君說說能不能讓她跟我關在一起。反正我們都犯了一樣的過錯,要審理也歸同一個部門。”

梅野嶺人立即用日語小聲跟身旁的憲兵頭目咬耳朵。過了一會兒,他點點頭。“你放心,我們大日本帝國對偶爾糊塗、犯了錯的支那人還是很寬容的。你先跟他們走,我會想辦法保你出來。”

憲兵頭目隨即跟池春樹帶來的偽冒日本憲兵交涉,不想起了衝突,雙方雖未動手,但彼此唾沫星子亂飛,估計在為我這個“非良民”的歸屬權問題爭執不下。

爾府頓時變成超級口水大戰場,從一開始的一對一辯論賽,變成二對二、三對三、四對四的群舌亂戰。

我緊張地拿胳膊搗了搗池春樹,向他使眼色。他正憤怒地看著爾忠國。

“春樹,不能蠻幹。”我悄悄對他說,“快帶著你的人撤吧。”

“我答應這些僑民事成之後給錢,他們不會甘心就這麼走。”

“你傻了呀?事不成也可以給錢,打個折嘛。萬一露餡都走不了了。”

“可是,拾伊,我不放心你,能有一線希望我也不能放棄。”

“春樹,”我狠狠地拿胳膊肘搗了他一下,發現他倔起來也是一根筋的人,“他是不可能放我離開的,我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就算你現在成功地帶走我,他也會想方設法再找到我,甚至殺了我滅口。我留在他身邊反而不會有事。他跟這個日本人關係不錯,應該很快就會被保釋出去,我也會沒事的。”

“拾伊!”池春樹的眸中閃動著痛苦和不解,“他是惡霸,壞透了,可你為什麼總在幫他說話?”

“如果你真這麼想,我只能告訴你雖然他很可惡,但他是愛國的中國人。”我對他說,知道這話會刺激到他。

果不其然,池春樹薄唇緊抿,無奈而抑鬱。

“春樹,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好,可是,在你沒有脫下那身可鄙的制服之前,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我這人在這方面非常狹隘,沒法不計較。我還是那句話,照顧好淼玲,代我向她問好。上次的事情我是迫不得已,很抱歉。這次——也一樣。”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拾伊,你等著,我會想辦法做回自己,你要等我。”他開啟我的手銬,眸裡滿是溫柔卻不便過分洩露,於是匆匆垂了睫,握住我的手用力幾下又鬆開。

“趕緊帶那些偽冒品離開吧。我不希望你出事。”我催促他道。

他擠入吵架的憲兵人群裡,對其中一個憲兵耳語一番。那人立即手臂一舉,做了個撤的動作。十多個日本憲兵從人群裡分離出來,跟隨池春樹一道離去。

我看向爾忠國,發現他正在看我,也不知在那裡看多久了,此刻眉梢輕揚,嘴角彎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笑意。

不就是陰謀得逞了嗎?我猜測那抹笑意的由來。

馬上就要坐牢的人了,笑什麼笑?我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