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放開嗓門唱,越來越響亮。

夜半歌聲,實在缺德,但無人計較,我便無須自責。意猶未盡的我打算唱它個飛沙走石、鬼見愁。

只要能攆走那個混蛋,扔臭雞蛋砸我也認了。

我終於用歌聲戰勝了失眠,困了,困極了。

那個混蛋也終於——滾蛋了!

周公來了,溫柔地讓我跟他走。一個聲音從天際飄來,輕如煙,卻如此清晰:“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會棄你於不顧。我對你的愛永遠不會改變……”

我含糊地回應:“別傻了,什麼都會改變……”

爸爸、媽媽一起張開手臂,一個遠遠的在我左邊,一個遠遠的在我右邊,同時呼喚:“小伊……”

太陽就要升起了,小伊要睡了。噓,都安靜。

得到與失去

第二天沒能看見出院的爾忠國,聽說他直接去了外地,去了哪裡沒人知道,即便有人知道也不會告訴我。

最初聽到這個訊息時我是很興奮的——不必面對他——但僅過了一天就被失落所替代。

事到如今,我的有限招數已經用盡,新的招數還不成型,最最不能亂、亂不得的心緒卻數次違揹我的意志凌亂著我本該淡定的心。

突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覺得自由不再有意義。

這個想法讓我心驚,讓我肉跳。

不知道為何會產生這種念頭,惶惑中,我把它歸咎為內在、外在諸多不良情緒集中作亂、爆發的結果。

從最初到現在,為了自由我付出了太多、也改變了許多。從誓死抗爭到主動放棄,從犀利如刺到輕佻不羈,我究竟算進步了還是後退了,明智了還是愚笨了,昇華了還是墮落了?自由於我而言曾像氧氣一樣不可或缺,而今卻廉價如收費公廁的劣質手紙。

我真就放棄了嗎?甘願放棄曾經誓死捍衛的自由?

如果一直以來我的掙扎和努力只是為了等來今天的放棄,我的堅持有何意義,我對春樹的排斥有何意義,我對爾忠國的抵制又有何意義?

甚至,我的存在,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對著鏡子,我看著裡面的那個人,既熟悉又陌生。她早已不是我,卻依然為我活著,我也因她而活著,一個卑微的弱者。

對著她,我無恥地說,你是天生的弱者,既弱質又弱智,因此主動放棄自由、退避三舍是你在逆境中獲得生存的最佳策略。你的自由從未喪失過,我虛偽地告訴她,自由從來、一直都存在你的心裡,沒有誰能剝奪走,因此你不必拘泥於形式,存在就好。

我昂起高傲的頭顱信誓旦旦地對她說:“將來有一天,當你終於迎來了真正的自由,你會發現麻痺自己、也麻痺他人的策略英明極了。”

鏡中的她弱弱地問:“哪怕失去了你所珍視的一切麼?”

“你指什麼?具體點。”我不屑地對她說。

“一切。”她的聲音更低了。“包括友情,包括愛情,包括……貞潔。”

我微微一怔,隨即發出嗤笑聲:“古板,這些算什麼?這裡早已不需要這些,友情不過是紗,愛情不過是紙,貞潔麼,不過是……膜。”我世故地教導她,“懂了嗎?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等你成為強者,才有資格計較一切。”

“懂了。”她的聲音輕得如同羽毛劃過空氣,臉也瞬間變紅,“我跟著你,你怎樣我便怎樣。”

騙過了她,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終於騙過了——自己。

三天後,我煥然一新,不再憂鬱,不再惶惑,以身作則,完善最有效的策略——麻痺自己。

我給自己制定了陽光計劃,簡單而便於執行:時刻面帶自信的笑容,時刻牢記我是這裡的女主人,時刻寬以待己也寬以待人。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