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可計較的。

爾忠國仍然沒回來,我沒有不安,也沒有牽掛。

為了證明自己已經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必須靠歌聲來表達。

起初,我在房間裡低聲淺唱,只因唱得痛快,為了達到酣暢淋漓的效果,於是放聲高唱。

從王菲的歌到劉若英的歌,再唱到徐靜茹的歌,一首接著一首。再後來,踏出國門,英文歌也唱。最後,只要是能哼出調子的都拿來自娛自樂。可惜沒有卡拉OK,否則我的歌一定能吸引來觀眾若干,為我捧場,為我喝彩。

一個星期過去了,爾忠國還是沒有回來。

當唱歌也不能讓我過癮,我乾脆在露臺上、走廊中、院子裡邊唱邊舞蹈,踮著腳尖,旋轉著芭蕾舞的動作,從庭院的這頭旁若無人地跳到那頭。

每天,從早到晚,大部分時間都是非唱即跳,看得府裡上上下下目瞪口呆,都以為我瘋了,卻也沒人阻撓,任由我鬧騰。

這是爾忠國離開後的第十一天,一個沉悶的午後。天空的雲層壓得很低,似要下雨,卻一直沒落下。我照舊在好幾雙眼睛的監視下,在院子裡狂舞了幾曲,直到汗流浹背。

放了一浴池的熱水,灑上粉紫的、淺綠的、金色的菊花葉和悠香的桂花——為我所用總比讓它們白白枯萎了價值高。

愜意地躺在浴缸裡,我閉著眼睛輕聲唱起了《一輩子的孤單》。當我唱到“喜歡的人不出現,出現的人不喜歡”時,聽到浴簾有響動。

我沒有破口大罵,只是緩緩轉過頭看誰如此大膽。

爾忠國站在我面前。

毫無提防他的出現,我一驚,差點滑入池底,雙臂緊緊抓住兩邊,才坐穩了,但狼狽的樣子顯而易見。

“好大的閒情雅緻!外面戰火連天,你竟然在這裡鶯飛燕舞,洗澡也洗出花樣來。”他照樣帶著嘲諷說話,卻沒有敵意。

估計他已從僕人那裡聽取了關於我近日表現的一長串彙報。

我儘量表現得非常鎮定,假裝根本不在乎自己光著身子、躺在浴池裡的模樣。我打量了他一眼,發現他風塵僕僕,鬍子拉碴,面容倦怠,似乎幾日未能修理邊幅。

“是誰安排了我這樣的人生,恐怕有人比我更清楚,卻來責備我的不是。哈——哈——哈——”我故意拖長了聲音,如京劇裡的老旦。“我沒瘋掉,已經算是奇蹟!既然進來了,不如說點好聽的吧。沒話可說,不如離開,你把涼氣帶進來了。”我不再看他,落落大方地將浴巾放到胸腹部遮住敏感的所在。

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探低了身,在浴缸邊坐下,開始對我說故事。“我這次出去辦事,驚險之極,差點就丟了性命。不過,像我這樣的人,命從來都是寄存在脖子上的,隨時都可能丟掉。鳳嬌,我來問你,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像現在這樣高興?”

什麼意思?我思忖著,看著飄散在水面上的花瓣。“你義父會傷心。”我回答他,心裡卻想倘若他真死了,我會如何?開心?還是難過?說不清。儘管我恨他一副殘暴、仗勢欺人的樣子,而且有那麼一陣子極度巴望他死,但後來發生的一些事,倒讓我覺著沒恨他到咒他死那一步,甚至……

我不願再深想,因為不必深究誰的過錯,因為寬以待人不需要太多思想,只要寬容就好。

我淡淡地晃了晃腦袋,自己都沒查覺那個動作究竟算是肯定還是否定。

“你——搖頭了?”他俯低了頭疑惑地問道,專注地凝視我的眼睛。

我突然發現他的眸裡沒了冷漠的寒光——竟然燃起一股心碎似的柔情。“回答我,你會傷心還是高興?”他的聲音略帶喑啞,更加富於磁性。

“我的回答重要嗎?”我故作鎮定、漫不經心地反問道。心底卻有一絲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