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無動於衷。就在他懷疑或許是自己眼花時,福全伯父進屋來,催促他該去乾清宮了,兄弟們都已走遠。

胤禛走出父皇寢屋,沒有著急離開。或許是心中有圖謀,心虛得慌,每根神經都極度敏感,看什麼都可疑。

就要接近養心門時,胤禛藉助影壁的遮擋,暫且停下。恰巧,他聽得門外值守的兩位領侍衛內大臣尚之隆和石文炳正下令,增派五百名侍衛嚴守乾清門。

胤禛正暗自犯嘀咕,又聽得尚之隆說,“文炳,鄂倫岱的兵馬已全部被控制,可隆科多的正黃旗漢軍營,不知?”

“岳父放心,正黃旗滿、漢、蒙古三營的軍心,都向著索額圖,皇上頻繁更換都統,更加管不住他們。他們心裡裝著誰,來人振臂一呼,您說,他們聽誰的?”

明明冬日暖陽,胤禛卻絲毫感受不到一絲暖意,反而突發一陣惡寒。按理說,索額圖已經在盛京,他總不會因為太子哥哥被害,要回來帶領正黃旗造反吧?可怎麼石文炳、尚之隆的語氣,聽起來還理所當然呢?

不對勁,事情的發展並非朝著自己的預想進行。轉過影壁,胤禛忍不住回過頭,瞥向養心殿,卻見梁九功帶著一名小太監抬著托盤急匆匆朝後殿走去。

一見到梁九功,胤禛暗叫,糟糕,大事不妙。這段時間伺候父皇的御前太監都是魏珠和喬守木,梁九功因為與索額圖的關係被父皇冷淡許久,而魏珠卻和隆科多打得火熱。

難怪剛才進來後,就沒見著魏珠和喬守木,沒準都已被父皇拿下了。如果是這樣,豈非父皇早就識破了隆科多?

思及此,胤禛著急忙慌返身回父皇寢屋。小心翼翼靠近寢屋門,果真裡頭傳來父皇的聲音。

“朕倒是要去看看,隆科多是如何矯旨傳位給胤禛的。王兄,你說胤禛知不知道隆科多想要毒害朕?還是說,這壓根兒就是他的主意。朕到底哪兒對不住他,他非要對朕下此毒手。”

胤禛聽得是腿肚子直哆嗦,手心直冒汗。

福全正幫忙梁九功給皇帝更衣,“皇上,還記得您對臣提及,孝莊皇祖母曾經警告過,隆科多若是不及早督教,它日必定會無法無天、顛倒朝綱。老人家當真是火眼金睛,早有預見。不知四貝勒是個什麼想法,臣還是不敢相信,他會是弒君害父之人。”

皇帝的半邊腦袋還在隱隱作痛,心也糾集著一堆痛楚,難以言表,“王兄,朕如今再如何懺悔,朕的太子也回不來了。現下,朕還要捨棄胤禔、胤禛,朕真是造孽啊。”

“不,汗阿瑪,別捨去兒子,兒子絕無害您之心。”胤禛再也無法堅持下去,跌跌撞撞衝進去,跪在父皇跟前,抱住父皇的腿。

在門外偷聽的他,就像是被綁在刑架上,父皇與伯父的一字一句如同劊子手手裡的利刃,在他身上一刀又一刀劃過,疼得他驚恐萬狀。

“汗阿瑪,都是隆科多自己安排的,與兒子無關。兒子從未參與他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您一定要相信兒子。”

***

乾清宮大殿,王公、皇子站一列,朝廷重臣另起一列,雖皇帝不在,大家還是朝著龍椅先行磕頭行禮。

佟國維既不知道皇帝的昏迷是裝的,也不清楚兒子隆科多的陰謀,被兩頭矇在鼓裡的他,站出來主持殿議,完全是一副擔憂皇帝的真情流露。

視線斜過一眼胤禩,還是忍不住要猶豫一下,如果皇帝醒不過來,錯過胤禩,還真是可惜了。可萬一皇帝突然間又醒過來,那佟家上下的老少爺們,就只能上菜市口挨個掉腦袋了。

罷罷罷,佟國維突然覺著,老了老了,還是該給孫子們留條後路。收回對胤禩的遐想,看向胤祉,哎,早知這樣,多和這位爺套套近乎,多好。

不過,佟國維回過頭一想,皇帝也是很照顧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