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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稍稍緩和一點,“是的,無論是百齡,還是陳鳳翔,都有罪,但罪的程度不一。陳鳳翔是禮壩的親自實踐者,居然能不赴工地,罪不可恕,百齡也有罪,先是對黴質柴草沒能一一查明,只知節省費用而忽視了質量,依朕看來,這一條應加在朱爾賡額身上。至於朱爾賡額的罪行交刑部另按清律制裁,這裡就不講了。百齡用人不當啊,是其罪一,後來,百齡也有推諉於陳鳳翔之嫌,是其罪二。別的朕尚看不出來。你們所議如何?”
松筠見狀,不得不走下堂來,對萬歲行叩首禮後,說:“萬歲,臣以為百齡除有口述二條罪行外,當有虛誣大臣之嫌。他曾向皇上說過,陳鳳翔自李家樓竣之後,就再也未去過禮壩,在衙門裡享清閒,純粹是中傷陳大人。”
“好了,好了,”嘉慶帝連連擺手,“你不要說下去了,一切由朕做主。”說著,嘉慶帝正色道:“朱爾賡額,是禮壩塌方的幕後操縱者,不可饒恕。朕已講了,另案議處,以塞眾謗。”環視眾人後,嘉慶目光復又威嚴起來。
“至於百齡,革去太子少保銜,拔去雙眼花翎,準帶單眼花翎,降為二品頂帶,革職留任。”百齡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想剛才的擔心與恐懼此刻煙消雲散,唯有頻頻叩頭。
“陳鳳翔的反訴也應成立,偌大的罪過不應由他一人承擔,但所屬之罪也不能盡免,著即疏枷,依前者發往烏魯木齊贖罪。”嘉慶帝品了一下香茶,繼續道:“松筠此行,勞苦功高,能在紛壇之中,尋出根底功不可沒。半月以前,原來的大學士應桂以年老致仕,准予罷免,其缺額由松筠替補。董誥,你以為如何?”嘉慶帝說完目光直掃眾人後,落在董誥的身上。
“萬歲聖明,恩威並用,寬嚴相濟,甚合臣意。”董誥不敢怠慢,連忙做出表態。
“是呀,”託津也接著說道,“萬歲目光深遠,非臣等之不及,如此以來,說是乘承天意也不為過。”那意思,就是按天律來衡量也是公允無比的。
“回宮。”嘉慶帝站起身,對董誥等大臣說,“你們具擬一下,交給朕閱一下。”甩手步出刑部,百齡以膝代步,跪至刑部大堂門口,感動得涕淚橫流。
五天之後,加蓋嘉慶帝王璽的聖旨連同軍機處的公文一併傳送到禮壩的工地。工地上沸騰了。原來,嘉慶帝恩准凡在職效力的河臣河工只要在春三月之前,使禮壩合攏,每人都賞紋銀十兩、百兩不等,河臣晉身一級,河工賜田二畝,免交三年賦稅。上上下下又怎麼不高興呢。
著即疏枷的訊息傳到了陳鳳翔那裡。幾個月來,帶病赴工的陳鳳翔面目黝黑而白髮蒼蒼了,手捧皇上的聖旨,儼然是一封加官進爵的福音書,禁不住潸然淚下。口中喃喃自語:“皇上如此垂憐罪臣,臣焉敢不遵從呢?”想到迢迢路程,洌洌寒風,陳鳳翔也是熱血沸騰。在一連串的乾咳之後,地面上,胸襟上也沾染了點點殷紅的血汁。他全然不顧,衝出工地的窩棚,瞞盼著來到尚未竣工的工地上,手捧一把泥土,緊緊地揣在懷中。在他清楚的意識中,他似乎感到,去趟烏魯木齊不過是回京述職而已。
破絮在他的肩頭的黑色祆套中散露出來,他拽出一大塊,把泥土往裡充填,是想以此自責,還是想重獲生命的原動力,都不得而知。腳下泱泱的水流依舊向東,冷風吹皺了水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層。在他的眼前晃著無數的人影在來回奔波,人影越來越重疊變得模糊一團,怎麼也不清楚,一陣急躁攫取了他整個心胸,像有無數螞蟻叮在傷痕累累的淤血口,吮吸他的體液。
陳鳳翔猛地扯下技在身的破套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