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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醉酒之後我赤條條趴在裴衍禎身上醒來,瞠目結舌看著同樣赤條條的裴衍禎一分赧然九分深情地抱著我,一臉慷慨赴法場的模樣娓娓道:“妙兒,無論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皆無怨無悔。”
一語砸下,好比一群耗子一嗡而上圍著我脆弱的心肝開始打洞,那個鬧心啊!然而,卻不由得我不信,裴衍禎幽怨的眼神,身上不經意展示的斑斑痕跡和我指縫裡殘留凝結的暗紅血漬,無一不控訴著我辣手摺草的滔天大罪。
我不得不震驚地吞嚥下一個事實——我居然會酒後調戲良家婦男!而且這婦男還是自家的小娘舅!飛禽走獸啊飛禽走獸!果然人人心中皆有一隻陰暗的魔鬼,一不留心便會躥出來咬你一口。
當時我只覺有千般萬般對不住裴衍禎,心中惶恐非常,然而小娘舅卻自作主張體貼道:“妙兒,你既放不下我,日後我自然會讓你回到我身邊。”給他這般一說我更驚了,莫不是小娘舅被我採了以後看破紅塵要違抗聖旨,非要將此亂倫之緣進行到底?
往後那陣子我處處迴避裴衍禎,一看見他便覺著心裡耗子鑽洞,又作孽又愧疚。倒是裴衍禎談笑如常,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那事一般,慢慢地我便也淡忘了。
不成想今日往事重演,我竟又酒後將小娘舅飛禽走獸了一回,這可如何是好?
正咬唇皺眉醞釀說辭,裴衍禎卻掀了身上被子輕柔地覆在我身上,掖了掖被角對我道:“你酒後初醒又穿得少,莫要著涼了。”說完便徑自起身披衣束髮,自然流暢得理所當然。仿若那兩年之中的每一個清早,仿若那些橫亙在我們之間的不過一場子虛烏有,而我們,只是一對等待變成老夫老妻的新婚燕爾。
我對著掛帳子的銀鉤看了一會兒,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抿嘴皺眉琢磨著。
背對著我的裴衍禎風儀玉立,頭上的烏木簪子遠山般朦朧,突然開口道:“你放心。昨夜並未如你所想,只是你喝醉了,我扶你回來,見你睡不踏實方才坐在床邊抱著你,本欲待你睡穩後便走,不想失神睡去,一覺已近天明。”語調柔和,卻透著淡淡的疏離。
“哦。”我怔了怔,有些被他看穿心思的尷尬,不知如何續話。楞楞瞧著他取了八仙桌上的茶壺倒了小半杯茶折返至床頭重新坐下,伸手便來扶我,“喝點茶吧。”
“昨夜那酒還好,不上頭,我現下不頭疼,不必喝茶解酒。”我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未穿外衣,和孃舅實在授受不親,趕忙避開他伸來的手一邊找了個藉口推拒。
裴衍禎手上一頓,繼而收了回去,將茶放在我身旁的矮几上,面上益發溫和恬靜,扯出一個曲水流觴的笑容,輕描淡寫道:“不是給你解酒的,不過是潤潤嗓子,你昨夜喊了一晚上宋公子的名諱,想必口乾。”
宋席遠?
是呀,昨夜分明是同他對飲,為何最後變出了小娘舅呢?
我一面疑惑,一面訕笑著伸手拿過茶盞,“給你這麼一說倒真是有點渴了。”
聞言,裴衍禎似水繾綣的眼睛掃過我面上,不知為何我竟覺著像被風刀子割過一般麵皮一裂。此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如若似他所言昨晚只是抱著叫我睡安穩,為何要脫掉外袍僅著褻衣呢?這……詭異了些。
我不免多看了他兩眼,卻在他的額角和下巴處瞧見些許散落輕微的淤青。我放下茶杯,不由伸手便要撫上那傷處,“怎麼受傷了呢?”
不料,裴衍禎卻稍稍一退後,旋即起身,不著痕跡避開我的手,緩緩道:“沒什麼。你再睡會兒。我走了。”
我手上捉了個空,只得生硬地收了回來,看他踏出門去,說了一句:“你路上當心。”
裴衍禎回身對我輕輕一笑,挑了挑眉,臨了道:“你且放寬心,我會仔細不叫人瞧見。此事不會外傳,更不會傳至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