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裡似乎還在說“相比於古老年代裡那些難殺的王,你比我想象的要弱小很多。”

無言的沉默足足有一個世紀那麼久,站在地面上的太陰臉上表情很罕見的呈現出憤怒與恐慌。

就好像,祂又回到了那個無序的時代,而站在那上面的則是主動掀起所有混亂的根源。

“詭道難溢,滿四九而絕其一。是故,無可封奇門,亦無可厚天命。”

一聲聲念字如經,夾雜著慢條斯理卻又詭譎多怪的嗡鳴,世界開始逆向推演。

此情此景讓太陰慌了神,祂從天空中的那人身上感受到來自記憶深處裡的恐懼,痛入骨髓。

“不,你是祂!不,你不是祂!”

霜寒環繞,祂以身前數載積壓下的冰寒做盾牌,所做的似乎只是為了稍微抵擋一下,哪怕祂也知道這似乎沒用。

可時間河流的鐘聲卻已經像是窮途末路的旅人,在超越現實層面上的冰暴面前脆弱的就像一張黃紙。

碎裂的景象,徹底打懵了這尊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傢伙。

“是…假的?”

半空中,正印心中的聲音又往前跳了一格,猛然間升起的寒冷風暴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那張被他捏在手指縫裡的黃紙已經燃燒,與此同時也被他快速單手疊了一下塞進了嘴裡。

“印綬之星福最殊,更有權殺在何居。”

他含下那包裹著的火焰符紙後,雙手猛地一拍,合十做請神狀。噗的一聲,火焰從他口中鼻腔冒出,然而那流淌著的金色火焰,如同上升的氣流般,順著他的五官,四肢,流淌在他周身與軀殼內部,順著他眼眸斑白起的光芒,於額前那道金燦燦的樹紋一起向著四周發散開來。

“天官受印!”

一息之間,那些鑽出地獄的妖怪們在重新回到人世後,第一時間的表情不是竊喜,而是紛紛露出自己那猙獰如血的爪牙。

站在許多人生平都只能仰視著的權重位置上,正印一直以來都沒想過,真有朝一日會將這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給用上。

不過,哪怕他不去看,地面上那個和他鬥了有小半輩子的傢伙,此刻也只怕是露了家底來拼上這一遭的。

原本他還是對這種看起來像是不過腦子的計劃報以冷笑,但奈何牽頭的那幾位中,確實提出了一些讓他也覺得有必要重新認真思量一下的理由。

在見到那位陰神之前,正印其實一直有在考慮,是否真的要拼這麼一遭,然而,正如他的老對頭,那個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老妖怪說的一樣,地府陰神因為太久沒和人動過手,除了空有神的權能之外,心性甚至腦子都未必有正常人好使。攻弱未必就得傷其身,有時候,先攻心反而更有用。

至於,這些擋在他面前的雜碎們,因為天道的存在,這幫傢伙不能把真人境以上的從臣及輔官隨意投送過來,而就算送過來了,他們也有其他後手處理。

都在意料之中,計劃之內。

正印身上的金色烈焰眨眼間便將他完全覆蓋,那以毫秒在運作的時間裡,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從那層薄厚不一的大火中向外眺望。

還剩五息不到。

“百無禁忌!”

沒去管那邊滔天的金色焰浪,回過神來的太陰,臉上一片淒厲的怒色,祂被騙了。毫無疑問,剛在的一切都是假的,時間從來沒有停下來過,無論是距離,空間,哪怕是祂動手時散發出去的意念,從始至終這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祂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一種最最可怕的另一種情緒,祂感覺到了害怕!

距離封印那個天魔只剩四息多一點點時間了,是前功盡棄還是硬著頭皮再待一會兒,太陰此刻感覺到了一種只有活著的生物才會有的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