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遺求救地望向商隱之,對方正很仔細地用小剪刀修理手指甲,連頭也沒抬一下:“我答應過我那個死鬼老爹,這輩子都不從醫的。”

金世遺低頭看著藥碗,繼續為難。厲南星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我姑姑無親無故,又沒有死鬼老爹逼,是唯一可以做這樣事的人了。你總不能讓我姑姑自己來動手吧?”

“去吧。”厲南星抱起趴在桌上睡覺的小狐狸,在“清燉還是紅燒呢?”的自言自語中走了出去。金世遺預待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沒有說。

商隱之也站了起來,向金世遺走過來,手伸向金世遺手裡的藥碗,在金世遺的眼中漸漸燃起希望的時候,他摸了摸碗壁,說:“藥快涼了。”然後也轉身走了。

金世遺嘆氣,終於,端著碗最後一個走了出去。

他來到玉海煙的房門口,猶豫了一下,最後仍是敲響了房門。裡面果然傳出來那把懶洋洋的聲音:“誰呀?”

金世遺清了清嗓子,正正經經地說:“玉姑娘,南星讓我過來幫你療毒。”

門“吱呀”一聲開啟,匆忙帶好的面具也沒能掩飾掉她匆忙的眼神:“他告訴你我中毒了?”

“是的。”金世遺一邊回答一邊開始觀察起她的細節來,這之前,金世遺從來沒有觀察別人細節的習慣。在玉海煙眼中的匆忙開始帶上憂慮的色彩前,金世遺趕忙自動解釋了:“他說你自幼就中了一種不知名的奇怪的毒,這些年來一直餘毒未清。”

她終於鎮定了下來,閃身讓開:“進來吧。”

金世遺看見自己握刀的手在悄悄發抖。他把手背到身後,用另一隻手狠狠地握一握,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一點,心裡仔細回憶南星剛剛的一言一語——姑姑中毒已經很多年了,而且毒性特殊,稍微處理得不好就很容易餘毒未清、功虧一簣。你先把藥碗裡的藥給她喝,碗裡的藥足夠清楚掉她體內的大部分毒素。待到藥性發作,中和掉她體內的大部分毒素後,你再照著紙條上寫的順序依次用銀針插入那些穴位,將餘毒全部引到她的右臂,然後用這把浸過藥的匕首劃在她手臂上,讓餘毒順著血液流出。這匕首上沾著的毒和姑姑體內的毒生性相剋,能將餘毒都引到傷口這裡來。但是……傷口不要劃得太深,太深了,毒還沒流盡姑姑就該失血過多而……也不要太淺,太淺不足以讓餘毒排盡。

金世遺深吸一口氣,背在身後的兩隻手交換地握了會兒匕首,騰出手來在衣服上擦掉手心裡滿滿的汗。緊張地看著玉海煙端起了藥碗。

玉海煙看著坐立不安的金世遺,擱到嘴邊的碗停了下來,好笑地逗他:“你好像很緊張?”

金世遺再偷偷地擦擦手心的汗,一個勁兒地搖頭:“沒有啊,真的沒有。”

有撒謊撒得這麼容易讓人看出來的麼?玉海煙憋著笑:“真的?可是我看你特別緊張啊。難道說……”面具上露出來的眼睛眨巴眨巴頑皮的樣還真的很像那隻快被紅燒了的小狐狸,“這碗裡裝的是砒霜?”

“不是!”金世遺差點就跳了起來,他被人冤枉得多了,如此急於辯白似乎還是第一次,“玉姑娘,你……你的毒不容易解,我只是擔心……”

在金世遺看不見的面具下,玉海煙的眉毛揚了揚:“擔心把我醫死了?”話音剛落玉海煙就將藥碗裡的藥一飲而盡,調侃道:“你曾經不是很希望我死掉麼?”故作戲謔調侃的眼神深處,緊緊地藏著些不易讓人察覺的落寞。也不知她這曾經,是她身為“玉海煙”的最初,還是她作為“厲勝男”的前世結束?

第十四章(三)

厲勝男的小腹開始隱隱作痛,不多會兒,就痛得讓她冷汗直冒了。她自認忍功都快天下無敵了,可是現在,她也已經忍不住了。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雙手捂住了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