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指的是我二人初遇,實則應該是指璞元真經;別離殤琴時,大約便是說大婚那夜,他奏起《殤別離》的時辰,應該是子時左右;一刻不見卿,初衷難復思,初衷當是我一直以來的念想,毀去九重幽,揪出託鏢人,那麼連起來看……這首情詩暗地裡的意思,應是告訴我須在子時去見甚麼人,事關毀去九重幽與託鏢人還有璞元真經,不可耽擱。

擎雲已表明了態度,定是不會對我透露託鏢人身份了。如今我既已恢復,便不能再任人魚肉,九重幽宮若在,對江湖,對鏢局,對慕秋終究是個禍害,我亦要為青青、靖越山村寨、御非、烏珏等人報此大仇。這個地方毀了我的一生,哪怕拼上性命也好……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將它除去。

這是我四年前早該完成的事情,當由我親手終結。

夜深,張歆唯又來看過我的脈象,一切恢復得比預想都要順利。

我送走她,靜靜待到子時,便悄無聲息的出門翻上屋頂。九重幽宮僕役甚少,是以晚間除了幾個守夜的殺手,整座宮殿分外靜謐。我唯一要小心的,大約便是擎雲和紫荊二人。

沿著瓦片一路施展輕功翻越,下方站的幾個殺手毫無察覺,我隱在一處角落,心下不禁有幾分困惑,這是要去見誰?難不成那瓷人裡面真的只是一首情詩?曲徵這貨應該不會這麼閒罷……

正神遊間,卻見一個殺手端了點吃食,匆匆走過大院。我瞧了他托盤上的東西一眼,腦中登時靈光一現:從前九重幽宮不給甚麼好吃的,除了饅頭,便是一種菜餃,因捏得粗糙,既扁且平,又稱作“一刻餃”。

而那首情詩中,一刻不見卿,一刻……難道這一句,是在暗示我尋人的地方麼?

我心中隱隱對曲徵生出幾分欽佩之意,他大約是怕我看不出玄機,還特意挑了這一種九重幽宮常見的東西,可惜我恢復記憶沒多久,竟然沒有想到。

因九重幽常年圈養大批孤兒,饅頭窩頭等粗食都是需求極多的,是以伙房也離得很近。我悄然攀上牆頭,門畔站著一男一女兩個面具殺手,二人惡聲惡氣的催促著吃食,大約已等得不耐煩了。

從伙房內走出一個蹣跚的老者,他白髮蒼蒼,身形傴僂,肩上挑了一個扁擔,看起來就快被壓垮了。那扁擔中裝著成堆的饅頭,一個面具殺手走過來,提了那一筐吃食哼道:“老啞巴,再磨磨蹭蹭,小心我送你提前上西天。”

那老者唯唯諾諾的點點頭,手上比比劃劃,倒真是個啞巴。我瞧了他半晌,心中隱隱有了底,便趁那兩個殺手走了,翻下牆來,迅速掠向門畔,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這幾下動作行雲流水,我便這麼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如同鬼魅。那老者霎時後退一步,表情便真如見了鬼一般。

“不是吧,這樣你也認得出來?”他一把撕去臉上面皮,現出原本俊逸的好相貌:“女人的直覺也忒可怕。”

“……直你孃親!”我嘴角抽了抽:“你的寶貝槍在這扁擔杆中都露出瓔珞了,當九重幽的都是瞎子咩?”

“在哪?”宋澗山立時低頭去看,隨即撓了撓頭:“還真是……那兩個面具貨果然都是瞎子。”

……

“也不盡然,全靠你扮老啞巴扮得像。”我點頭道:“以後我就叫你老啞巴如何?”

“……啞你孃親!”宋澗山扯下頭上假髮,苦著臉道:“這幾天快憋死我了,若你再不來尋我,只怕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饅頭。”

我正欲取笑幾句,卻見他伸出手指抵在唇畔,對我微微搖了搖頭:“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我與他折進伙房,掩上裡屋的門。有幾個僕役似的人昏睡在床,我警覺的上前查探,宋澗山壓低了聲音:“下過藥了,不到明日醒不了。”

“這也太亂來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