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自從跟著蘇先生住進張保家左鄰以來,日日吃飽穿暖,實在快活。他名義上是書僮,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活要做。每日蘇先生跟著張保去衙門辦事,身邊自有長貴侍候,因此小小年紀的阿松只能留在家中打掃房子。因這邊府中對他管束不嚴,除了馬三兒夫妻與老伍頭得了佟氏吩咐,對他多加照顧以外,就沒有多加干涉了。阿松每日與鄰家的男孩子們一處玩耍,真是樂不思蜀。

在長福和二嫫帶著兒子虎子從京城回來後,阿松的玩伴又多了一個。

虎子人如其名,長得虎頭虎腦,剃著小光頭,皮實皮實的。因為長得不夠白皙清秀,性子又愛玩愛搗蛋,虎子在京城伯爵府新一批家生小廝的選拔中名落孫山,所以二嫫夫婦很順利地就把兒子調到三房來,掛的就是給四少爺端寧選隨身小廝的名義。端寧早已習慣由成師傅帶著去上課,要使喚人做事,也有馬三兒候著,虎子這個小廝其實只是白掛著名頭罷了。佟氏本就沒打算新增人手,也就放著這小子跟人玩去。

虎子在京城長大,父母不在身邊,祖父母年邁溺愛,因此也是滿大街撒歡的野小子。京裡有什麼新鮮的,好玩的,他都知道,奉天城裡的小夥伴們對他來說,就是一群土包子。不過土包子有土包子的好處,正因為他們土,才顯得他見的世面多。他常跟阿松他們幾個說起京中的玩意兒,惹得他們心癢癢的,羨慕不已。其實他哪見過那麼多東西?大多數也是從別人處聽回來的罷了。

他說起京中現下流行的踢踺子、放風箏、打馬球和輪盤飛鏢,後兩種是貴族人家才玩的,自然不算,踢鍵子在奉天城裡也有人玩,可那都是女孩子,這一群小男子漢看不上娘娘腔的遊戲,於是就商量著,也趁秋高氣爽,做幾個風箏玩玩,儘管這時已經過了重陽。

可虎子說的幾百個風箏一起在天上飛的熱鬧場面,他們幾個可做不出來。城裡重陽當日,下了一天雨,因此只有前後兩日,天上有過幾十個風箏罷了。現在節氣已過,街上早沒有風箏賣了,店裡做的精美風箏他們也買不起,因此阿松虎子幾個人就想要親手做。可質佳薄韌的白紙他們買不起,用草紙又太重了,後來還是見多識廣的虎子出的主意,用糊窗的白紙來做,他曾經見過京裡有人用它做過的。

紙有了,可支架用什麼做?找不到細細的竹枝,他們就打起了細木條的主意,悄悄兒的偷進柴房裡,用不知哪裡順來的小刀,細細地削著那些木柴,弄得一地木屑,有好些柴都不成樣子了,因為動靜太大,惹來老伍頭的注意,被大聲喝斥了一番,告到長福跟前,打的打,罵的罵,大人們再三嚴令,不許他們再打柴房的主意了。

可男孩子們的雄心豈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阿松是過慣苦日子的,窮人也有窮人的玩法。他回到南巷找自小認識的一個賣菜籃子的篾匠,討了幾根竹篾,將它們剖成細條,算是解決了這個問題。

幾個男孩搗鼓了兩天,終於把風箏放起來了,用的線是虎子從二嫫針線籃裡順出來的。雖然是最簡陋的樣式,沒有任何圖畫色彩在上頭,幾個孩子看著天空中飛揚的風箏,心中還是充滿了喜悅。

這幾隻樸素的風箏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附近的人家也有人跟著放了幾個風箏,在重陽早已過去的日子裡,十來個風箏在凜烈的秋風中升上天空,似乎預示著今年的不同尋常。

風箏把端寧和淑寧兩兄妹引出了書房。他們看著天上的白影,也生起了玩耍的心思。兩人都早早的把童年時光放在了書本中,端寧是擔負著父母的希望,淑寧是身體內藏了個成年人的靈魂,遊戲時間其實很少,但無論是什麼年齡的人,總有一顆童心,就算是淑寧這個兩世為人的也不例外,更何況端寧原本就只是個孩子。

他們加入了阿松和虎子的行列,在大街上追著幾個風箏跑,玩著,跳著,拍著手,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