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沒有參加志願者的工作。她陪在周子渝身邊,裝作一切從未發生過,他忙時她就看書,他閒時便陪著他說說笑笑,不屑地叫他“文盲”,像以前那樣為他做飯,有時還互相切磋一番。

夏雲竹覺察出自己身體的異樣,她的生理期已經錯過三個多星期了,可是她不想告訴他。她希望他留下她是因為愛,而不是別的。晚上,她依偎在他懷裡,輕輕撫摸著他的身體,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在心裡對他說,小魚兒,這裡有我們的孩子,你現在感受不到他,我也不知道你是否還有這個機會感受到他,也許這是我們一家人唯一能這麼親密地在一起的機會。

那一刻的來臨並不遠。一星期後的一個晚上,夏雲竹輕輕撫摸著周子渝眉心的皺褶。她的心很疼,以前的小魚兒怎麼會像現在這樣總是深鎖眉頭。她不敢看他,轉過身背對著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平靜地說:“我想均兒了。”

周子渝一震,從她身後抱住她,下巴靠在她肩頭:“留下來好不好。”聲音中隱含著顫抖和不確定。他知道她最終會走,可是當這天到來的時候他是那麼地害怕,他只想留住她。

夏雲竹沉默片刻:“你想留我多久?”

周子渝鬆開她,默默地坐在一旁。是啊,留她多久?曾經他堅信會是一輩子。他想解釋,想告訴她他有多難,可是他知道沒有這個必要,她那麼剔透的一個人。而且他也不敢,他怕她看輕他。在別人眼中英明的抉擇她只會呲之以鼻吧,也許她已經很不屑他了,她的心裡何曾有這些齷齪。

周子渝小聲道:“小豬,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沒有!從來沒有,也從來不會!”她毫不遲疑地說。

夏雲竹沉默片刻,決定由她來說。

早在她第一次與周子渝談論這個話題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了這個答案,這些天的等待不是因為她想逃避,不是因為她不敢聽那個答案,而是她不捨得讓他說。她容忍著他的逃避,縱容著他不斷索取她的愛,只因為她不忍心看他痛苦,看見他痛苦比自己傷心還痛。

夏雲竹轉身面對著周子渝,扯出一個笑:“有件事情我必須對你坦白。。。”

周子渝忐忑不安地看著她。

“我對你說過我和均兒的父親沒有在一起過,其實,其實我欺騙了你。他陪在我身邊已經四年多了,他對我很好,我。。。我也對他產生了感情。。。對不起,小魚兒,我沒有等你,五年的時間實在太漫長,而等待的過程太辛苦,尋找的過程又是那麼令人絕望。我撐不下來,我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堅強。。。這些年一直是他支撐著我,做我的依靠,照顧我和我們的兒子,替我找你。。。這次出來之前,我其實已經答應了他要和他在一起。。。前一段時間我見到你太高興太激動,甚至起了打破這個承諾的念頭。因為能和你在一起的誘惑太大,我無法抗拒。可是這幾天我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我答應他在先,不能失信於他。。。小魚兒,對不起,給了你一個無法實現的承諾。所以。。。”

“別說了!”周子渝猛地抱住她,埋在她肩頭壓抑著哽咽求道:“別再說了。。。”他想說對不起,可是他知道他不該說,他怎麼能對她說對不起。

夏雲竹輕輕拍著他的背:“讓你傷心了,小魚兒,是我不好。”

“小豬。。。”

“他也是個非常優秀的人,不亞於你呢,而且這些年一直是他給我依靠,他也沒有要求過我什麼。我這次回去打算回到他身邊。他很愛我,我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我會生活得很幸福。只是對不起你了,小魚兒。。。我說過要讓你幸福的,可是我沒法做到。。。”

周子渝猛地抬起頭:“小豬,留下來,留下來好不好?別和他在一起,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夏雲竹默默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