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奶奶慢慢擦手,又一次慢慢地拿起桌上的筷子。她那打太極般虛晃的模樣,看著薛四小姐直著急。她抓著薛二奶奶的衣襟搖了搖。膩著小聲音可憐巴巴地叫道,“娘——你就幫幫孩兒吧。”

薛二奶奶微微一笑,唇角上的弧度淺到難以分辨。她又以太極般的語速緩慢說道,“慧兒,你的菜種得怎麼樣了?”

“娘,這時候說什麼種菜啊。”和親孃相比,薛四小姐的語速就算機關槍,她急急說道,“您快救救小阿茶吧。我聽說,他們把小阿茶和死人關在一起。就是那個得了面板病又染了高燒燒死的那個。那種噁心模樣的死人嚇都嚇死她了。娘。你就行行好,救救小阿茶吧。”

薛二奶奶慢慢悠悠拿起筷子,聽到又是“噁心模樣”又是“死人”的,一碗粥實在是喝不下去。她放下筷子,也不管在懷裡亂搖亂蹭的女兒,仍以她那虛晃緩慢地語氣說道,“把菜種好了,再和我說話。”

薛二奶奶說話間眼色已染上幾分嚴厲,薛四小姐活了兩輩子,看慣了人臉到也知道此時自己若再鬧下去,救不了李小茶不說,自己也收不了場了。她忙放開親孃。規矩地站在一旁,作出一副可憐巴巴地樣子抹著眼淚說道,“孃親,那我們說好了,我把菜種出來。您就幫我把小阿茶救出來。”

薛四小姐說著,耍賴般抓起薛二奶奶地手,強行用小指勾著薛二奶奶冰涼的小指,與她拉勾,嘴裡還抽嗒搭念著,“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薛二奶奶低著眉,有些無聊地看著耍賴地女兒。誰想薛四小姐是耍賴到底了,未了還加了一句,“耍賴就是小狗狗。”

就這樣,薛四小姐耍完賴,不等薛二奶奶回答,直接奔了出去。留下薛二奶奶無奈搖頭,她看了一眼嫦娟,無奈嘆了一聲,“她就這點本事。”

嫦娟莞爾低頭,卻是不好回答什麼。

薛二奶奶嘆了口氣,本想再次拿起筷子,可想到剛才那些個噁心的,不由皺了皺眉頭,收回了手。她淡漠問道,“那丫頭怎麼樣了?”

嫦娟想了想,回道,“奶奶問的可是阿茶?”她看到二奶奶微微頷首,這才接著說道,“情況不大好,權叔把她關在漿洗房那邊的暴室裡。那裡又熱,而且還放著一個剛……”

嫦娟說到這裡看到薛二奶奶已經皺眉,趕緊把話打住。她可不想再說一便,面板腐爛、噁心難聞之類的話,影響了薛二奶奶的食慾。

薛二奶奶拿起桌上的茶杯,飲了口清水,這才淡淡問道,“還活著吧。”

嫦娟勉強應道,“是。”

薛二奶奶嗽了口,再次拿起筷子平淡問道,“還能活幾天?”

嫦娟壓下心急,小心瞧著薛二奶奶的臉色,平淡回道,“她身子弱,怕是熬不過三天。”

薛二奶奶眉眼一轉,捏著筷子夾了一根小豆角,慢慢放到口裡,細細咀嚼,慢慢嚥下,這才淡漠地說道,“那就等三天再說吧。”

嫦娟強壓著心頭的懊悔,臉上不敢現出神色。她可不敢把三天說成是一天,薛二奶奶那樣精明的人物,若是看出她有心幫助李小茶,興許會把三天變成六天去。為了適時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嫦娟想了想問道,“奶奶,小姐若真要阿茶回來,那她的病怎麼辦?”

“肺癆?”薛二奶奶冷笑,“她要有肺癆,宋小神醫能看不出?那些個管事的,為了賺點診錢請姓胡的那種庸醫過來,也不知道這次會是誰倒黴。”

嫦娟雖還是著急李小茶,心裡卻也不由要佩服自己的主子,薛二奶奶長年不動聲色的,卻也是觀察入微的。她都以為李小茶這個肺癆是真的。

同樣知道李小茶沒有肺癆的自然還有她的乾孃薛四奶奶,薛四奶奶其實不會管李小茶有沒有肺癆,有又怎麼樣,讓宋家的人過來醫不就好了。若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