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張臉生得好,有稜有角,眉眼中帶著貴氣,鼻樑優雅,下巴倨傲,這麼多年憾生還是那麼喜歡看他。憾生溫柔笑:“沒有,我就是來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夜輝,我從來沒有在人前和你並肩站在一起過。”

憾生笑起來,眼睛微微彎成一個月牙的弧度,裡面卻有哀傷的內容。在之後的歲月裡,佟夜輝才明白過來,她是帶著怎樣的一種心情說出這樣的話,她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在盡力彌補她生命中的遺憾。

電梯門開啟以後,佟夜輝牽起憾生的手,一路緊握著她的手掌,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到兩扇合攏的厚重大門面前。

佟夜輝推門而入,屋子裡飄散著淡淡的一股煙味,一個圓桌形的會議室裡,圍坐著一圈人,佟夜輝進門就道歉:“不好意思各位,家裡有點私事,太太找過來了。”

屋裡十幾二十號人,集體呈一種呆愣的表情,憾生隱約知道自己打斷了一個重要的會議,佟夜輝以這樣的一種方式把她帶到了眾人的面前,她站在佟夜輝的的身邊微笑著平視著所有人。

佟夜輝始終牽著撼生的手,他對呆愣著的所有人說:“今天的會暫時先到”

這裡,後面要討論的事情,秘書處會另行通知大家。就先散會吧。”

從會議室出來,穿過長長的走廊,到佟夜輝辦公室的這段路,憾生揍得緩慢,身後陸陸續續跟出會議室的人。背後窸窸窣窣的動作一片,卻沒有人超越他們,憾生覺得這條路走得太艱難了,她整整走了一生的時間。

佟夜輝的辦公室裡,憾生東摸摸西看看,轉了一圈,她最後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的天空依然陰沉,灰白色的城市,腳下的眾生如螻蟻,憾生望著窗外,對來到她身邊與她並肩而立的佟夜輝說:“你還是喜歡最高的地方。權勢的追逐,自我價值的體現,其實你以後的人生即使沒有我也是不會寂寞的。我今天來到這裡也算知道了,我走了也會放心的。”

佟夜輝上前一步,走到玻璃面前,背對著憾生,伸出一根手指畫著玻璃面,緩緩地說:“說什麼傻話,家裡沒有你等著,我在外面站得再高有什麼意思?”

憾生在佟夜輝看不見的地方清淡地笑了笑,這世界誰會為了誰在原地停留一輩子,她或許會,但她知道佟夜輝不會。

憾生把額頭靠向佟夜輝的肩膀,她輕聲的跟他說:“夜輝,我剛才在憾庭的車上夢到我媽媽了,她帶著一個小女孩,那孩子好漂亮,她叫我媽媽。”憾生的聲音越說越輕微,佟夜輝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往下滑落的時候猛地轉過身,聽見她最後說,“夜輝你以後自己要好好的。”

佟夜輝最終還是沒有接住忽然軟倒的憾生,她摔倒在地上最後陷入黑暗時的畫面是一張他驚慌失措的臉。

生離死別

這一年的冬天,憾生的整個心情都彷彿浸泡在一首渾厚而沉悶的老歌裡一般,沒有激情、痛苦、疼痛,靜靜地等待時間的流逝,安靜地等待著那個最後的終點來臨。

她的病情惡化得很快,再次復發就已經發展到了宮頸癌Ⅱ期,已經不能再手術。這次她沒有再住進醫院,家裡長期駐留一個護士,她定期去醫院化療。

因為她的病情家裡變得冷清而死寂,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在乎的兩個男人,隨著她的忽然倒下,被拖進了沉痛而絕望的生活裡。

佟夜輝已經完全停止了日常的工作,憾生的病情來的措手不及。他不管不顧地放下了所有的一切,整日守著她,熬得心力憔悴,莫憾庭也減少了在外面奔忙的時間,成日公司家裡兩點一線。

憾生這次比上次虛弱得更快,剛做完化療,反應上來得厲害,睏倦得厲害卻不能睡得安穩,吃下去的東西斷斷續續地又嘔吐了出來。

半夜時,夜深人靜的屋子裡廚房裡亮著一盞昏黃的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