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著妻子的手:“小寶貝,讓我去給你作點什麼好吃的東西,行嗎?”

女人慌忙抓住丈夫:“不,不要分開,我們得永遠在一塊。”

“是,我們永遠在一塊,”申先生無限嘆息地說,“這就是我們所能追尋到的一切了!”

申家人還沒有吃東西,申先生請石賢去小攤上買些湯圓來。在來去的路上,彭石賢仍在想,這不是他要笑話小長工,而是仇老師說了假話,李超蘭不說真話,別人也不讓他彭石賢說出心裡話來。申先生剛才是在嘲笑他的幼稚,但是,難道人只有講假話才不是幼稚?彭石賢感到十分的委屈。

彭石賢看著申先生夫婦吃湯圓,大概是申先生的腸胃不舒服,只吃了兩個,但他耐心地哄著妻子,把滿滿的一碗湯元吃完了。彭石賢替申先生接過碗來,還是忍不住發問:“你認為人都得撒謊才對麼?可您不是說過做人要留住真性情這話?”

“你在我這裡是什麼也沒有看見?”申先生緊繃著臉,久久注視著彭石賢,就像平時作畫的神情,“你也真是無可救藥了!”

彭石賢依然無動於衷,除了有一點費解。他還在等待著申先生的下文。

“石賢,你還老記著我說過的‘留住真性情’那話麼?”申先生噓了口氣,“說你無可救藥,是你真有可能跟我一樣呢!留得住真性情的人,他的一生會少不了磨難,你又何必作這種人?”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1 0 2

102

───

彭石賢從申家出來,心情沉重,有學問,有本領的人落到喝水吃飯也為難的地步,實在讓人可憐。後來,學慈沒掙夠學費,石賢還求母親給予了幫助。但是,他未能接受申先生給他的勸告,因為他理解不到,也許申先生的話本來只是流露出了一位病患者的憂傷與失意者的悲憤吧。

彭石賢依然自以為是地追求著他的真學問。那本《社會發展史》至少引起了他對社會重大事件的關注。他把大部分時間消耗在閱覽室,每天都要去尋找新來的報章和雜誌。儘管那也是一些政治控制之下的東西,但比經由行政機構層層傳下來的意圖、政策、要求、規定還是要耐思考得多。

這樣一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彭石賢與周圍的人更加疏遠,言行也與生活其中的班級集體不能同步,對有些事情表現得格格不入,一場衝突終於發生了:

一天,仇道民正在房子裡批閱作業,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大聲叫罵。一聽,是彭石賢。仇道民拉開門,班長曾明武橫摟著彭石賢進來,彭石賢拼命地拳打腳踢,但他掙扎不脫。仇老師急忙喊:“放開,快放開他,不能這樣──椅子,椅子!別踢翻了椅子。。。 究竟出什麼事了?”

曾明武把彭石賢放下來,但仍然抓住彭石賢的一雙手,讓他反抗不了,就像對待一個不肯投降的俘虜。曾明武比彭石賢大七八歲,個子高,塊頭大,力氣也足。彭石賢用腳踢,踢他不著,曾明武把彭石賢的身子撇到了一邊,彭石賢感到受了極大的屈辱,卻又無可奈何,這讓他氣惱得咬牙切齒,氣憋欲絕。

“快放了手,放了,放了──事情怎麼弄成這樣!”仇道民用身子隔開這兩個人,“學校領導知道了會怎麼看,怎麼說。。。”

曾明武退開一步,鬆了手,一邊扯拉著剛才被彭石賢楸扭破了的衣服,一邊說:“這是最後一套軍裝,我可沒個地方去退換了!”

“傷著了沒有?”仇老師撫著彭石賢的肩膀,“這是為了什麼事情呢,你可以好好跟我說的。”

這時,彭石賢才出聲地哭了,但他不肯說話。

這件事情的起因雖然複雜,導火線卻微不足道。

坐在彭石賢后座的陳燦英,是個工作積極,待人熱情的班幹部。她曾以團組織委員的身份找彭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