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能領略一些,再反覆一讀,引發了他許多的思考,興趣一來,他又有了廢寢忘食的勁頭,便閉門不出了。

黃大香見這情景便可憐起兒子來,但這一回她估模錯了,她以為兒子是在發奮趕功課,因為她瞭解到學慈這期的成績是班上的第二名,而石賢卻落到了十五名之外,獎學金也沒有拿到。她說:“讀書的事你也心急不得,弄垮了身體反而不好呢!”

“哪能呢!媽,你就不用操這個心好了。”彭石賢沒有多作解釋,他覺得這許多的事跟母親已經說不明白。他認為自己可以去尋求一些大學問了。

短暫的寒假一晃便過去了。開學的前兩天,彭石賢去申家邀學慈上學,進門時,申先生用手按著胃部彎著身子坐在火坑邊,見石賢到來,申先生勉強直起腰來招呼他:“坐吧,你怎麼整個寒假也沒來我這裡玩?”

彭石賢感到有些抱愧:“我與龍連貴大年初一來過,只見到了伯母,學慈說你身體不好,正睡著──學慈不在家?”

“上後山收皮貨了,他往後的路難走呢!”申先生臉色蒼白,人更瘦了,目光有點刺人,“你喝水嗎?請你也給我倒一碗來。”

“我不喝──”彭石賢見學慈的母親依偎在申先生身邊,臉上露著呆滯的笑容,兩眼茫茫然地四處張望,知道她是在發病,“我這就給你們去倒開水。”

申家女人喝了口開水,打量了石賢一陣,像清醒了些,她對丈夫說:“先生,這是石賢,你很喜歡他的,是吧?”

“是,”申先生向妻子點了點頭,又問石賢,“你呆在家裡是讀書還是畫畫?”

“我沒畫過畫了。。。 ”彭石賢沒畫畫並非是聽了申先生的勸說,而是因為中學沒有開設這門課,他的畫真說起來還沒有入門,“我從炳哥那裡借了一本書,正在讀。”

“什麼書?”申先生問。

“叫《社會發展史》。”彭石賢回答。

“是那本從猴子變人一直說到把人領進天堂的書嗎?”申先生皺了一下眉頭,“那是本天書,你能讀懂?”

“你讀過?”彭石賢發現了申先生有些異樣的目光,“這是我炳哥在黨校學習的教材!我。。。 ”

“我可讀不了,”申先生笑著說,“我只知道獸皮如何變皮料,而皮料如何變衣料還沒弄明白,怎麼會去讀那種書?我看也沒有誰真正能夠弄得懂那書上的事情。”

“你是說那本書不好?”彭石賢吃驚了,還想深究申先生的話,“。。。 難道那些寫書的人也沒弄懂?”

“你說呢?書上講猴子能變人,人能上天堂,可是,天堂是什麼樣子呢?究竟有誰從天堂裡來!我看現在這些猴子們恐怕永遠也變不了人。。。 喲──”這時,申先生的胃病又犯了,過好一陣才緩和過來,見石賢待著,又說,“石賢,我是說,你還是該學好語文、數學,別去想那些猴子變人的事,這些你就不如學慈聽話了。”

彭石賢不做聲。他猜想申先生是聽學慈說過自己在學校裡的情況,他承認自己許多方面不如學慈,但又覺得申先生的話似乎不只是這個意思。

又過了好一會,申先生恢復了他那平淡而幽默的神情:“你就別計較那個小長工吧,與你一樣,他也是愛晃盪啊!”

“我不是計較誰。。。 可是,能夠相信雞叫狗叫的事嗎?我才不信!”彭石賢固執己見。

“啊,你是在笑話小長工──如果真是有人要欺侮他,而欺負他的人比那個東家還要壞,卻不比那個東家蠢,學小長工的主意自然行不通,你明白這一點不就足夠了?”申先生笑了一下,“小長工大概比你還要小,又沒有讀過書,何況,遇著欺侮人的事,人們想得出來的好辦法本來就不多!”

申家女人始終帶著微笑聽丈夫說話,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