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愛憐痛惜之情撕扯得她心魂俱痛,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霍然轉身,跪在烈火騰騰的巨鼎前,玉手作火焰飛騰之狀,顫聲道:“林霜月甘願終生祭奉明尊……今登聖壇,俗情永去;祭我明尊,奉我魂驅……”林逸煙斜睨著她,見她雪白的臉頰上漸漸露出淡淡的聖潔之色,才緩緩點了點頭。

“無情無慾,唯光明故;無拘無束,唯光明故……”祭壇上下的兩百多明教子弟齊聲唱頌,聲震山谷,群山間登時一片莊重肅穆。

悠長有致的頌念聲中,卓南雁卻覺心底一陣難耐的淒涼,仰頭望去,卻見殘陽殷紅如醉,紅彤彤的亂雲給山風撕扯得細長繚亂,似一條赤色怒龍,向西天搖曳而去。遠山如同染了血的巨大橫臥在雲天交接之處,正以一種冷漠的目光斜睨著自己。雲高山遠,天地不仁,萬物渾如芻狗,一切都冷峻無比。

卓南雁忽覺腳下一軟,幾乎跌倒。厲潑瘋驚叫一聲,急上前將他扶住。卓南雁呵呵苦笑:“厲大個子,你迴歸江南後……去了哪裡?”厲潑瘋叫道:“老厲照著你的吩咐,迴歸江南後便一直在廬山施屠龍施長老那裡安身。那日下山買糧,聽得教中兄弟傳訊,要在齊山聚會,老厲稟報了施長老,便一路趕來瞧瞧熱鬧。在路上卻聽得不少江湖中人議論少主。這群賊廝鳥硬說你是大宋叛逆,操他老子孃的,老子一路上打碎了三四十個賊廝鳥的滿嘴狗牙……”

“他們要罵便罵,幹我何事……”卓南雁這時內傷外傷齊齊作痛,但心底更是失落傷情,冷笑兩聲,才道,“你沒事便好,師尊還硬朗吧?”厲潑瘋連連點頭:“施長老比廬山的石頭還硬朗……”

卓南雁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厲潑瘋攙扶前行,想要推開厲潑瘋,卻忽覺五臟翻湧,“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眼前景物漸漸迷離,耳中卻聽徐滌塵一聲輕嘆:“隨老道來吧,送他去精舍內安歇。”

遠遠的人流之中,龍夢嬋依舊靜靜凝立。隔了良久,她才覺眼角有一點亮晶晶的溼潤,忍不住苦笑一聲:“龍夢嬋,你竟也會流淚嗎?”

就在卓南雁推開厲潑瘋搖晃前行的一瞬,龍夢嬋驀覺心底有什麼隱藏極深的東西被觸動了。一抹若有若無的嘆息從她口邊滑落:“天下竟然有這樣的傻男人,當真有趣得緊!”

卓南雁再醒來時,外面已昏暗一片,屋內一燈如豆,一雙深邃沉著的老眼正向自己靜靜凝視,正是徐滌塵。“徐伯伯……”卓南雁痴痴一笑,轉頭四顧,屋內卻再無旁人,只一個小風爐上煮著一甕水,水聲悠然輕響,更增悄寂。

這精舍本是荒廢寺院,被明教修葺後用來安排遠路群豪。但聖典之後,雄獅堂等各大門派不願與明教多有牽連,均已下山。一些依附與明教的黑道幫派則對林逸煙半敬半畏,也不敢久留,早早四散而去。住在這精舍內的只有卓南雁、徐滌塵等數人,倒安靜得緊。

卓南雁道:“厲大個子,現在何處?”徐滌塵道:“林教主雖答允不降罪於他,但他是卓教主的舊臣,適才又在聖典上大呼小叫,已給慕容智帶上了思過索,命他面壁思過。”見卓南雁臉現憂色,又淡然一笑:“放心,曲流觴、彭九翁跟厲潑瘋都是舊交,還有老夫在,他決無大礙。”

卓南雁才幽幽一嘆:“這齊山大會,師尊怎地沒來,我好想去看看師尊!”

“他是閒雲野鶴,等閒尋不到的該見面時,自會再見!”徐滌塵說著眯起了眼,緩緩地道:“倒是你自己,身上傷還痛嗎?”卓南雁搖頭苦笑:“我身上不痛,心中卻好痛!”想到林霜月快如閃電的一劍一掌和冷漠無情的言語,心中的痛楚便如潮般地湧起來。

“你還在怒月牙兒?”徐滌塵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呵呵笑道,“你倒更該謝她。她那一劍不是殺你,而是救你!”卓南雁愕然抬頭,道:“救我?”徐滌塵聲音倏地低了下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