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微一愣神,才反應過來,直道:“恭喜!”

“恭喜什麼。這小傢伙太磨人,一個勁兒地折騰我,一邊想吃東西,一邊又沒有胃口,也就這兩天才好點,結果吃了點東西就胖了。”

陶旻看得出,莫飛雖是在抱怨,心裡倒是挺甜蜜的。她正看著她發愣,莫飛又說:“小陶,什麼時候輪到你啊?”

陶旻被她一問,不知怎地有些害羞,不由低頭笑了笑,說了句:“還早。”

莫飛接了杯水,端著杯子上下端詳著陶旻,笑道:“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碰見過一個佛教徒,他跟我講過一個道理,我一直想講給你聽的。”

陶旻抬頭看她,等著她的後話。

“他跟我說,人生啊就像一條道路,從東邊走到西邊就是一輩子。這一生怎麼過就取決於你怎麼走這條路。”莫飛頓了頓,看著陶旻,說,“有的人活得瀟灑,這一輩子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在乎,乍一看確實值得人羨慕,可事實上呢,是因為這一輩子輕飄飄的,負擔一輕,這條路走的也就快了、瀟灑了,可走得一快,哪裡還會留心路邊的風景?”

“而有的人呢,身上背了挺沉的擔子,別看他走得不快,還總是瞻前顧後的,可實際上著沿途的風景他都在仔細觀察著、留心著,那收穫可實在不小。”

陶旻明白莫飛這話的意思。一直以來,她都是那個走得飛快的人,近三十年來什麼都沒怕過,也什麼都沒在乎過,於是留在她回憶裡的人和事就只剩下邵遠光這一樁,如同牆上掛著的蚊子血。可事實上呢,如果走得慢一些,仔細體會一下沿途的風景,雖然不那麼瀟灑了,但未必是件壞事。

“其實我原來和你一樣。”莫飛吹了吹杯中的水,淺淺抿了一口,“遇見啟明之前,我也什麼都不在乎。不過遇見他之後,我就覺得女人這一輩子,碰見一個真心對你好,你又真心喜歡的男人,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莫飛說著話,瞧見了站在茶水間門口的邵遠光,便伸手拍了拍陶旻的肩膀:“人都說孕婦最敏感,我可是看出來了,你最近變了不少。你和遠光,就算真的沒可能了,也別總是堵著氣。你心裡怎麼想的,跟他好好說說。”

陶旻看著莫飛,才發現她的眼神已經飄到門口去了。陶旻順著瞧過去,便瞧見邵遠光倚在門口,淡然地聽著兩人聊天。

等莫飛離開,邵遠光這才進了茶水間,在陶旻身後停下腳步。

陶旻看見他,有意避開眼神,拿杯子去接水。

水還沒接滿一杯,邵遠光便在她身後問:“不願進屋,是在躲我?”

“沒有。”陶旻拿起水杯,拆了個茶包放進杯子裡,不多時茶水間便彌散出一股茶香。她端著杯子轉頭對邵遠光說,“我知道你對事不對人,沒什麼可躲的。”

陶旻足夠大方,可邵遠光卻更加坦誠,出乎意料地回了句:“你錯了。”

錯了?那麼他是在有意刁難?陶旻皺著眉毛看他,而對面那人也在凝視著她,眉眼間流露出的沉靜,既像深潭,又像深淵。陶旻看得有些心慌,眨了眨眼躲開眼神,從他身側走開。而邵遠光並未就此罷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陶旻一驚,手中的熱茶險些潑了出來。她有些惱,厲聲道:“Chris,你放開我!”

邵遠光並未放手,拉著陶旻的手臂把她拽到了跟前,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問她:“陶,我就是想知道,你急著和他結婚是不是因為我?”

她看著邵遠光,啞口無言。就算當初是因為這個原因和楚恆倉促結了婚,可現在她想維持下這段婚姻,卻又不是因為這個。陶旻想想覺得可笑,對面的人深諳人類的心理,怎麼就不明白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他也知道人是最難捉摸的生物,說變就變,怎麼就篤定她會為他守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