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一口氣喘順了,又冷冷道:“再做一遍。”

唐炎川汗水涔涔而出,也不作他想,當下又閉上了眼。及至胸口盈脹難受,正自強忍,猝然一隻手掌按在了額中。唐炎川頓覺肺腔內氣體往下流走,周身一鬆,未及細細感受,那手掌倏忽離去。唐炎川訝然睜眼,賴思潤不知何時已立於身前。

“哼,朽木!”賴思潤眼sè一鄙,留下一句,信步往鎮上的方向去了。

唐炎川目送著賴思潤遠去,心下竊喜,馬上端坐身姿,凝神聚意。不大會兒,氣充胸臆,唐炎川回想著方才感受,找尋賴思潤指引的線路,試著引氣下行。幾次失敗之後,終於感覺肺腔稍微一鬆,絲絲氣流潺潺下行。唐炎川大喜,儘管此刻已經汗流浹背,仍是如飢似渴地一遍又一遍嘗試……

※※※

茶館內。正是午後閒時,六七茶客散坐館內,悠然自得。

劉掌櫃手中把玩著一個碗口大小的圓缽,缽體古銅sè,其上覆一蓋子,不見當中模樣。但見他雙掌抱住缽身,不時用掌摩擦幾下,忽快忽慢,又旋轉缽體,如此反覆。

“哈哈哈哈!”忽聞劉掌櫃爽朗一笑,擺首道:“這小子,恁地早慧!他可見到我這大半輩子可都困於這茶館內?”說罷,又是哈哈一笑。

坐在身旁的賴思潤一窒,旋即也是肆聲大笑,直道:“老劉啊老劉,還是你這廝通透啊!”

“哪裡哪裡,”劉掌櫃忽地嘆道:“這千種人生,萬般命數,皆是大道使然,自有其說,誰能看得清,誰又能逃得掉?”

賴思潤悠悠點頭,閉目不語。

“思潤,”良久,劉掌櫃正sè道:“你此番果真要出閣了?”

“什麼出閣!”賴思潤嗆道。

劉掌櫃嘿嘿一笑,道:“都說你賴思潤冰清玉潔,守身如玉,且凡塵看破,終身不嫁,怎地如今又耐不住寂寞了呢?”

賴思潤冷哼一聲,大聲道:“大爺我樂意!”

劉掌櫃又是哈哈一笑,道:“看來那小子當真是秀sè可餐了。”

“那是,”賴思潤眉毛一挑,微微一笑,道:“今rì我助他引氣入腹,竟是未遇絲毫阻礙,這般資質,世所罕有啊。”

“哼,”劉掌櫃又低頭把玩圓缽,自語道:“依我對你的瞭解,光憑資質之說,怕是不足以令你破例收徒吧?”

賴思潤一怔,笑道:“且做你的茶罷!”

劉掌櫃目視圓缽,悠悠道:“一缽芙蓉千盞味啊……”

當下無語。許久,劉掌櫃將那缽蓋開啟,霎時幽幽清香四溢。

賴思潤喜道:“快泡來嚐嚐!”

劉掌櫃站了起來,抓著圓缽,面上也是大喜之sè,道:“等著。”說著便向後室去了。

不久,劉掌櫃拿著一青瓷小壺回到座上,喜滋滋地倒了一杯。茶水落杯有聲,白氣升騰,芬芳飄渺。

待那白氣去了,賴思潤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置於鼻下,甫一聞,不禁雙眼微閉,好不**陶醉。等至茶水溫熱,輕輕一抿,於腔內百轉千回,許久方才緩緩道:“中澹閒潔,韻高致靜……好茶!好茶!”

劉掌櫃見得如此,悠悠sè喜,洋洋自得。

卻見賴思潤神sè一轉,搖頭晃腦,佯嘆道:“唉,可惜啊!一缽芙蓉千盞味,有人萬般滋味在心頭,卻是滴茶不沾,消受不得。”

劉掌櫃輕哼一聲,道:“喝我的茶,還要嘲笑於我麼?”

賴思潤笑道:“不敢不敢。”須臾,心頭一念閃過,忙又問道:“昨夜交代你的事——”

劉掌櫃面上一變,正sè道:“已經遣人告知惜楚了。此事你怎麼看?”

賴思潤道:“死灰復燃,意料之中。只是現下情況不明,不敢妄下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