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白頭髮的老者沒在自身的話題上停留,轉而笑道:“小哥,你之前似乎有點煩躁?”

他看著孟奇,視線沒有一點偏移,彷彿聊天也是一件需要專注的事情。

直到此時,孟奇才算真真切切看清楚他的長相,並沒有自己最初印象裡那麼老,純粹是因為斑白的頭髮給了自己錯覺,實際上他臉上的皺紋並不多,介於中年與老年之間,五官普通,卻因為那份專注透著難言的魅力。

“是的。”孟奇按捺住略顯激動的心情,忽然靈機一動,像是與自身長輩般聊起天來,“晚輩在茂陵捲入了一灘渾水。”

他悄然改變了自稱。

老者並未在意這些,很專注地傾聽著,末了才問:“小哥,你昨日離開時,心結已經解開,心境基本平復,之前又煩躁起來,是因為後來的遭遇?”

他不刻意掩飾什麼,也不彰顯什麼,平平淡淡,該說什麼就說什麼、

孟奇愈發肯定,沉吟了下,用家常聊天的口吻直接道:“晚輩昨晚得到賊子的線索,當即通知了同伴,馬不停蹄,追去了大江幫香主楚觀的家中,結果還是遲了一步,他持劍自殺了,死前高喊文曲星君會為他報仇。”

“這一路上,我們並未耽擱,而且都提前隱匿了氣息,改換了打扮,不至於被普通人認出,卻還是走漏了訊息,晚輩懷疑要麼有非常強的高手跟著晚輩,要麼昨晚的同伴之中有一位是內奸。”

正常來說,對手不必安排太強的高手也能把握孟奇他們的行蹤,比如用街邊擺攤的真正小販。讓他們記錄孟奇等人轉去了哪條街,一個個蒐集,從而確定目標,但孟奇提前考慮到了這點,所有人出門前都改變了打扮,隱匿了氣息。

而能跟著半步外景且高度戒備的代飛和陳亞松卻不引起絲毫察覺,跟蹤者的實力肯定非同小可。

老者認真聽著孟奇講述,表情沒有半點變化,宛如無垠汪洋,縱有巨石落下。也激不起大的波浪。

聽完,他沒有發表意見,而是洞徹孟奇內心般微微笑道:“你有傾向了?真正煩躁的不是這個吧?”

孟奇老臉微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故意攀話題的伎倆被看穿了:“是,晚輩已經有傾向,真正煩躁和苦惱的是楚觀臨死前高喊的文曲星君會為他報仇。”

“嗯,覺得違和?”老者手不動腳不動,專心致志地聊天。

孟奇吐了口氣。輕輕點頭:“是的,我們都還沒查出來他幕後是誰,他自己就報上了名,讓我們一下就知道原來是文曲星君。感覺像是用死亡故意栽贓。”

當時自己還有別的懷疑物件,被楚觀這一嚷嚷,文曲星君至少暴露了一半,無法再完全躲於幕後。簡直讓人覺得楚觀和他有仇!

若楚觀是不受逼迫的自殺,沉默不語才是上策,哪怕臨死癲狂。也頂多喊一句“有人會為我報仇”,大可不必指名道姓是文曲星君,如果他是被逼自殺,連生命都能放棄,為何還要多此一舉,不怕讓他選擇死亡的重要“因素”被幕後之人毀掉?

初時不覺得,回去細想後,孟奇就品出了違和感。

“既然察覺不對,為何還會煩躁?”老者略帶笑意,直問孟奇心底。

孟奇自嘲地笑了笑:“正是因為察覺到不對,晚輩才煩躁,覺得還有什麼沒考慮清楚,可始終想不出來,直到適才觀前輩刻像,心神沉靜,才一下明悟。”

“明悟了什麼?”老者基本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都是在配合孟奇說話。

孟奇臉色變得鄭重:“對手既然敢於和王思遠‘弈棋’,不該如此簡單被我看穿,真相其實埋得更深。”

“我細想之後都會覺得高喊‘文曲星君’違和,作為佈局之人,他會想不到?”

“就像晚輩第一次踏中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