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他,“我吞得非常辛苦。”

“是啊。”在他自己聽來,他的聲音就像是從遙遠之陬傳來的無線電訊號。她以為她每天都在吃,然後又把吃進去的所有的東西都嘔出來了。她覺得這就是她如此虛弱的原因。全能的上帝啊。“是啊,你真是吃得辛苦死了。”

“現在嘗著——”這話說不順溜是因為這會兒她嘴裡塞得滿滿當當的。“嘗著味道還挺不錯的!”她笑了。好像真的很美味,真的那麼喜歡。“很快就嚥下去了!我得補充些營養!我知道!我感覺到了!”

“只是別吃過頭了,”他小心地提醒道,遞給她一個水囊。“你以前可不這樣。所有的——”他吞下了這句話,可是那幾個詞已經出聲地(至少在自己喉嚨裡)咕噥了一下。“都讓你吐掉了。”

“是的,是的。”

“我得去跟羅蘭聊幾分鐘。”

“好吧。”

他正要離去,她又拉著他的手。

“謝謝你,埃蒂,謝謝你對我這麼耐心。還得謝謝他。”她鄭重地頓了一下。“謝謝他,別對他說他讓我害怕。”

“我不會的。”埃蒂答應著,回到槍俠那兒。

3

雖然她不能推,但奧黛塔確實幫了忙。這位坐輪椅的女性這樣迂迴穿行很長時間了,她以一個女性的預知力穿過了一個世界——多年來像她這樣的殘疾人的能力根本不被承認的世界。

“左邊,”她喊道,埃蒂便從左邊繞過去,從一塊黏黏糊糊的礫石旁擦身而過,那塊東西像鼓凸的爛牙似的矗在那兒。以埃蒂自己的眼力,也許能看到……也許不能。

“右邊,”她命令,埃蒂朝右一拐,正好避開一個已經不常出現的流沙坑。

最後他們停了下來,埃蒂躺倒在地,喘著粗氣。

“睡覺,”奧黛塔說,“睡一個小時。我會叫醒你。”

埃蒂看著她。

“我不騙你。我看你朋友那模樣,埃蒂——”

“他其實不是我的朋友,你知——”

“我知道時間有多重要。我不會出於糊塗的憐惜讓你睡過一個鐘頭。我很清楚太陽的位置。你把自己累壞了對那個人也沒好處,是不是?”

“是的。”他這樣說,心裡卻想:可是你並不理解。如果我睡著了,黛塔·沃克又回來了,那怎麼辦——

“睡覺,埃蒂。”她說,埃蒂實在太累了,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聽她的。他睡著了。她照她說的一個小時後叫醒了他,她仍然是奧黛塔,他們繼續向前走,現在她又搖起輪圈幫著一道前進。他們朝北而去,海灘漸漸消失,朝著埃蒂一心盼望而一直沒有看見的門走去。

4

他讓奧黛塔吃下多日來的第一頓飯,然後又回到槍俠7tlUL,羅蘭看上去好些了。

“蹲下來。”他對埃蒂說。

埃蒂蹲下來。

“給我留下那半袋水。我只要這個。帶上她去找那扇門。”

“那如果我找不——”

“找不到?你會找到的。前邊兩扇門都有了;這扇門一定會有的。如果今天太陽落山前你能趕到那地方,在那兒等天黑下來,殺兩隻蝦吃。你得給她打理吃的,也要儘可能地保護她。如果你今兒到不了,就得殺死三隻。給。”

他把自己的一把槍遞給他。

埃蒂對這玩意兒沉甸甸的分量依然懷有崇敬和驚訝。

“我猜這裡面的彈藥都得啞火。”

“也許吧。不過裝進去的都是我覺得受潮程度最輕的子彈——三顆是從左邊的槍帶上找出來的,右邊還有這三顆。有一顆肯定是好的,其餘兩顆要看你的運氣了。別用它來打那些爬行動物,別去試。”他的眼睛打量一下埃蒂。“那兒沒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