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是發生了大事,道:“也好。清和,你立刻打發人把郡君和衛小姐送回賈府,寧真,備馬。”

水溶剛到王府,水溟迎上來,急道:“你換件衣服,我們立刻進宮。”

水溶狐疑道:“發生什麼事?”

水溟道:“宮裡頭傳話叫我們進去,我也不知道什麼事,只是我總覺得不是好事。快去罷。”

水溶換了件哥哥以前的舊衣出來,還沒和哥哥說上話,外面有人急匆匆地過來,是內宮裡皇帝的貼身太監之一。

“嗣王殿下、王爺,聖上……”

這話只聽到一半,水溟和水溶極有默契地立刻叫人備馬,出府上馬邊往宮裡去邊聽太監道:“聖上今日下朝到書房,沒多久就倒了,御醫看了半日,說……”

水溟和水溶自然都知道後面被掐掉的半句話是什麼,也就不再問悶頭直奔到宮中。大約的確是特殊情況,遠遠看著是嗣王和北靜王,禁宮的護衛們便沒有任何人阻攔更不用說檢查了。

水溶懊悔極了。他知道《紅樓》的前幾回是出過太子繼位的事,卻沒料到來的這麼早。今天黛玉說起李媽媽的事兒,他都還沒想起來——可不就是快到時候了麼!這位皇帝與他的父子情並不深,然而畢竟是這輩子的父親啊!

水溶一路自責著到了殿裡,水溟悄悄問過殿外的御醫裡邊如何,不用等回答,只看他們誠惶誠恐地面露哀求之色,就知道好不了。

水溶和一眾聞訊陸陸續續趕來的兄弟們一起,老老實實在殿外跪著等,水溟在皇帝的貼身太監的帶領下進了殿,一時又出來扶起水溶,道:“你跟我進來。父皇想看看你。”

水溶不敢說一句話,點頭跟進,轉過外間的屏風,穿過正堂,轉耳房,再轉幾步,才是臥房。皇帝在床上,只能微微偏著頭看著門口,下面御醫們跪了一圈。水溶先遠遠地跪安,皇帝那枯瘦的手向他顫巍巍地招兩下,他稍稍猶豫一下,輕輕挪到皇帝床邊,坐在踏腳上,皇帝的手可以輕而易舉地摸到他的頭髮。

皇帝仔細地端詳著他,最後說:“你很像你娘……好、好孩……”

話沒說完,那隻手從他耳邊墜到肩上。

四下裡先是一片靜悄悄。緊接著是哭天搶地。

水溶腦海裡一下空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良久,被水溟拖出去了。

水溶渾渾噩噩過了不少時候,迴轉過來時水溟已經即位。水溶終於“哇”一聲哭出來時,他才放下心來。水溟剛剛即位不久,自己的事尚且處理不來,還要掛念著弟弟,水溶知道哥哥不容易,緩過勁來便提出要去外面暫養,也好給水溟騰出手收拾還在蹦躂的小魚小蝦。至於去哪裡暫養……既然林妹妹都計劃這要回揚州了,他去揚州也好。

突然失去父親,水溶此刻分外想去看看林海。水溟給他的是慈父的縱容,皇帝是他的生父,而林海扮演了半個嚴父的角色。不過御醫給水溶看過診,囑咐他剛剛恢復神智,再修養半年方能遠行,林海又來信勸慰他幾句,叫他安心養病,水溟此時根基尚不十分穩,還沒到發難的時候,他也就強壓下離開京城的衝動,一心一意地養起病來。

黛玉知道水溶悲傷過度的訊息,和沁梅、大鵬、鯤兒、紫鵑一起花幾天功夫做了個連綴的平安荷包給水溶送去,聊表安慰之意。黛玉想到自己的父親,又親手做了一個松鶴延年的錦繡香袋託人給父親捎過去,並將夏天北靜王要南下避暑,順道捎她去揚州的訊息也帶給了父親。

水溶此時還在熱孝,要南下是大不敬,然而皇帝死前曾留書准許水溶自任,旁人也不好說他的不是。況且水溶整日裡病懨懨的,出去散散心未嘗不是件好事。這年開春起,北靜王府就開始慢慢地收拾行裝。衛若蘭也在維揚地面任職,回家過完年後已經離家到任。沁梅於是嚷嚷著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