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坐著的佟嬪是平貴人昔日一宮主位,可柔弱如她,此刻也倍覺解氣,坐在一旁一語不發,其他人更加不會攙和,堂上竟無一人為小赫舍裡說話,想想當初覺禪貴人被指私通時,也不至於如此境遇。

“沒鬧出難堪的事,就小事化了吧。”看著捱打後要發作,卻被死死捂著嘴的平貴人,宜妃終於開口,不耐煩地對惠妃說,“畢竟沒什麼了不得的事,讓平貴人回去反省就是了,她正好獨門獨戶的院落裡住著,礙不著旁人。”

惠妃幽幽看向眾人,詢問意見,大家都沒有異議,這件事便定下了,把平貴人拖走後,她又叮囑眾人:“聖駕明日迴鑾,大家也歇了好一陣子,該打起精神,宮裡不能出任何岔子。”

這些話都是場面上的大道理,眾人聽過則以,但自長春宮散了,總有人作堆說閒話,端嬪因榮妃授意,離了長春宮便徑直往永和宮來,將事情始末都告訴了嵐琪。

彼時嵐琪膝上坐著十三阿哥,她正拿銀勺子刮果泥給孩子吃,十三阿哥很乖巧,一口一口吃得香甜,端嬪說著說著也來逗孩子,等宮女捧水來伺候洗罷手,端嬪才抱著十三阿哥對嵐琪說:“聽說前些日子平貴人欺負了章答應,我聽榮姐姐嘆息來著,今天瞧見,她手上纏著紗布,不知是被怎麼了。”

“在景陽宮我還能過問,離了榮姐姐,我就管不著了。”嵐琪在端嬪幾人面前,依舊是與杏兒反目,當然不能流露出真情,只懶懶地說,“她運氣不錯,比起平貴人走運多了。”

又提起平貴人,端嬪才道:“聽她口口聲聲說惠妃孃家就要倒臺了,我這幾天也聽宮裡傳聞,難道明珠府真的不成了?”

嵐琪不以為意,溫和地笑:“姐姐,咱們不該說這些朝政的事,明兒皇上就回來了,若是發現宮裡女人們不是追思太皇太后,而是惦記朝廷裡的糾紛,他該多寒心?”

端嬪一唬,心想果然是這個道理,遂閉口不提,坐下與嵐琪話話家常,乳母們將小公主與十四阿哥抱來,端嬪問道:“好些日子不見溫憲了。”

嵐琪頗欣慰地說:“我也想她,可是她一直在寧壽宮,環春去瞧過,天天跟在太后身邊伺候,小小的人端茶送水很有模樣,我真是安心了,總是瞧她混世魔王的架勢,天不怕地不怕,生怕寵壞了,將來離宮在婆家也不好相處,沒想到皮歸皮,是個貼心的小棉襖。”

端嬪笑道:“終究是你福氣好,生養的孩子都那麼漂亮聰明。”

說話的功夫,外頭似乎有人來,環春在外支應著,許久也不見人進來,便以為是不要緊的瑣事,等端嬪要走了,環春送客後回來,才笑眯眯地對主子說:“方才端嬪娘娘在,奴婢不敢得意,您猜猜剛才誰來了?”

見環春高興的模樣,知道是皇帝派人來問候,果然聽她笑:“梁公公手底下的人來的,問您好不好,聖駕就在京城附近了,明天一早就回宮。”

嵐琪讓她拿鏡子來,左右細細看了,問環春:“我看起來可好?”

環春卻感慨:“皇上那晚來,進門前也問奴婢他看起來是不是憔悴。”

嵐琪放下鏡子,伸手在被子下摸了一把自己的腰腹,在束腹帶的捆綁下,鬆軟的腰肢纖細了不少,再拿起鏡子端詳自己的臉頰,沉下心吩咐環春:“皇上回鑾後,你去告訴梁公公,說是我的意思,皇上自己保重最要緊,不必記掛我,永和宮裡都是孩子吵鬧得很,皇上若欲覓一處清淨的地方,眼下永和宮不合適。”

環春伏在榻上問:“娘娘的意思,不要讓皇上來?”

嵐琪點頭,淡定地說:“我想再見他時,能讓他看一眼就從心裡高興,太皇太后沒了,眼下皇上最要緊的是重新撐起塌下的那一塊天,對我亦如是。”

環春眼含熱淚:“娘娘越來越明白了,奴婢想,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