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鍾國感到不滿,當然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自己,你知道她和你突然分手的事情讓宋穎甚至遷怒於我嗎?她說我最好的朋友就這副德行,按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定律而言,我一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說的當然是氣話,可我很容易當真,你現在應該也知道我對宋穎一直以來有意思吧?儘管我很明白我跟她不可能會有發展,但還是希望她偶爾想起我這個老同學時有份好的感覺,她這麼說我,還連帶對我愛理不理,我覺得自己被鍾國連累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懶得理他。”

“蘇一,你知道我現在多後悔嗎?我後悔我在他最需要朋友安慰的時候卻冷淡疏遠了他。記得你們剛分手的那段時間,有天晚上已經是凌晨2點多了,他還登入QQ想找人說說話,我當時正線上上玩牌玩得廢寢忘食,看到他發來的訊息問有空聊聊嗎?就漫不經心地告訴他牌打得正順,他知趣地沒再說什麼,很快就下線了。現在回想起來,我後悔得直罵自己:不玩牌你會死嗎?”

“那以後,鍾國再在QQ上遇見我依然會打招呼,但很少會跟我說起他的私事,我曾經好奇地問過他幾句關於新女友的事,他總是含糊以對。我感覺他有些變了,不再是一千那個凡事都能對我坦然相告的好朋友。後來有次我去北京出差,約他出來見了一次面。他請我吃飯,我讓他帶上新女朋友,他沉默著不說話。我當時特拽:‘怎麼,還藏著掖著不讓人看啊?當不當我是兄弟呀?’他這才艱難地告訴我,其實早就已經吹了。”

“我那時真渾啊,還自以為是語重心長地告誡他不能這樣,左談一個右談一個的,未免太遊戲感情了。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太可笑也太可恨,我有什麼資格說他遊戲感情?沒有比他對感情更認真的人了。我離開北京時他還特意來送站,大包小包的土特產買了一堆讓我帶回去,他依然是那個重感情念舊誼的好朋友。”

“蘇一,現在回想當初種種,我後悔得真相給自己一刀。那天晚上我為什麼不能關了牌局好好聽聽他想說什麼呢?他那麼晚還沒睡,一定是心理非常非常的煩惱,非常非常的苦悶,所以上線想找人吐吐苦水。我卻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我真是大混蛋一個。再想想那次在北京,我自以為是數落他的那些話,他當時只是苦笑。他那個苦苦的笑,現在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不去,一想起我就忍不住哭。格老子——我長到十六歲後就再沒哭過,這一次因為鍾國,我他媽快要哭成一個娘們了……”

楊鋼大段大段的訊息傳送到此為止,對話方塊死一般的精緻了,遙遠的大洋彼岸那端,那個大男孩一定是在失聲痛哭。

而蘇一,早就被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逼出了眼淚。電腦的幽藍色畫面幕在眼前旋轉,旋轉,那片旋轉的藍色完全把她湮滅了……

程實擦著溼漉漉的頭髮走進臥室時,愕然發現蘇一雙手捂著臉正在痛苦,她顫抖的雙手捂得住臉卻盛不住淚,指縫間的淚水如泉水般源源不絕地湧個不停。

他頓時心裡一緊:“蘇一,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無論他怎麼問,她一個字也不答,只是哭只是哭,他只能自己尋找答案。眼睛一瞥,就瞥見了擱在她面前的手提電腦。電腦螢幕上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方塊字,螞蟻般爬進他的眼睛,再迅速爬進他的心,兇狠地噬齧出劇烈的疼痛。痛得他整個人一顫,旋即全身發軟,無力地沿著床鋪緩緩地滑坐在地板上。

情不自禁地,程實想起那次在北京,與鍾國的唯一一次面對面交談。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卻在初見時準確地交出他的名字,更準確地猜出他已經喜歡蘇一很久了。最後一句話,他對他說:“我走了,她就交給你了》”

時至今日,他才真正弄懂了這句話的意思。鍾國在那一刻,已經下定決心完全把蘇一託付給他了。

最初,得知鍾國在都江堰的那一刻,程